“可是這場婚禮本就是三郎送給我想讓我開心的,若它成了負擔,讓我下了九泉都不得安寧,三郎還非要強求嗎?”
裴景川皺緊眉頭,明顯不愛聽這話,姜媚卻不再顧忌他的臉色,繼續(xù)道:“我一死了之還是最好的情況,萬一最后找到解藥讓我活下來,三郎今日為了我頂撞母親和祖母,日后我過門該如何與她們相處?三郎難道要日日在后宅打轉,從中調和?”
裴景川的眉頭皺得更緊,從前他是最瞧不上被內宅之事纏身,連公事都無暇顧及之人的,他絕不會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裴景川默然,明顯是把姜媚的話聽進去了,姜媚剛要趁熱打鐵,便聽到他問:“當初你就是這樣說服周鴻遠的嗎?”
姜媚愣住。
是啊,現在的情況和當初何其相像。
因為貪戀周鴻遠的好,她對劉氏和周嵐隱瞞了曾經為妓這件事,又怕日后被人發(fā)現會影響周鴻遠的前程,便主動提出不去官府登記造冊,也不必大擺筵席。
她用欺騙換來了兩年的安寧日子,得到的卻是一家子的算計和后患無窮。
如此可見,若要用謊才能得到的東西,本就不屬于她,她非要強求,必然會遭到反噬付出代價。
姜媚用力掐住掌心,搖頭道:“三郎,你和他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沒有這場婚禮,你若走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不會記得你,我也可以把那孩子從裴家族譜除名,做回霽月清風的裴家三郎迎娶高門貴女,你怎知我不會負你?”
裴景川往前走了一步,眸底隱隱攢著怒火。
他是應該生氣的。
她自私極了,明明得了他那么多賞賜,只是聽到他說了幾句輕視的話,就精心計劃要逃離,如今她分明答應要與他成婚,只是被蕭氏罵了幾句,便又打起退堂鼓來。
她從來都不敢和他站在一起。
“這世上負心漢比比皆是,如李海山、趙行知之流,他們便是娶了妻,仰仗岳家才有的通達前程,也還是在外面拈花惹草,而三郎心里有我,即便我逃到祁州,也能被三郎找回來,三郎這份心意在我心里遠比那金銀堆砌的婚禮要強,況且人死如燈滅,三郎又何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呢?”
只要心意相通,萬事皆休。
姜媚這樣勸裴景川,也勸自己。
裴景川又往前走了一步,把姜媚逼到墻角,困在自己的胸膛之間:“那你呢,無憾?”
怒火翻涌,裴景川的語氣又沉又兇。
姜媚想到那日他生辰,漫天煙火下,他也是這般步步緊逼,強硬地說,如果娶不到她,他會抱憾終生。
幸好,如今他記憶不全,應當不會有那樣強烈的執(zhí)念。
思及此,姜媚勾唇露出一抹淺笑,認真道:“今生得遇三郎,媚娘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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