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輕響。
阿大落到了地上,翹起右后腿,細(xì)細(xì)嗅了嗅身上,確認(rèn)沒有口水的味道才安心了些。
待它抬起頭來看到那座石山時,不禁嚇了一跳。
當(dāng)年它來隱峰玩的時候,在這座石山里翻揀過好些次,但……你啥時候換了食譜
這些青山強者的尸體沒有天地元氣,但血肉筋骨皆有劍意留存,想來大補,可是……這違反青山門規(guī)?。?
它幽幽看了尸狗一眼,心想元騎鯨死了,你就這么亂來嗎
尸狗確實不會兩心通,不知道這只貓在想什么,走到石山側(cè)方,伸出前爪一刨,刨出來一個深坑。
坑里埋著一只雪國怪獸的尸體,單看外表便知道層階極高。
阿大踱到坑邊看了一眼,有些厭惡地喵了一聲。
尸狗眼神微異,心想這是自己留著的好東西,這也嫌棄想了想,走到另外一個地方,又刨出一具尸體。
這是一具冥部強者的尸體,魂火盡數(shù)化為碎晶,不知味道如何,但必然對修行極有幫助。
阿大望向尸狗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與憐憫。
哥在神末峰吃香的,喝辣的,還能踩……嘖嘖,你這日子過的,居然還在吃這些東西
尸狗有些不解地看了它一眼。
阿大喵了一聲,表示自己忽然又不餓了。
尸狗沒有多想,低頭把那具冥部強者的尸體吃了一半,然后細(xì)心地重新埋了回去,當(dāng)然也沒有忘記把那具雪國怪獸的尸體重新埋好。
……
……
天亮了。
然后黑了。
天亮了。
然后又黑了。
劍光停了。
坑被刨開。
然后填平。
再次刨開。
再次填平。
吃沒了。
天光峰頂?shù)氖煌s渲鴫m,只是間隔越來越長。
有些青山弟子們離開了,然后再次回來,給師長們帶來果子。
青山仙師們自然不怕饑餓,但怕無聊。
阿大趴在尸狗嘴里,隔著如石柱般的犬牙看著遠(yuǎn)處的天空,心想既然勝負(fù)已分,為何你還不放我出去
白衣輕輕飄著,比天空里的那些云要生動很多。
井九落在山間,低身把手里的那根竹笛重新插回土中。
細(xì)細(xì)的青枝從竹笛孔中鉆出,迎風(fēng)招搖而生長,很快便蔓延開來,然后有三三兩兩的小白花開放,緊接著便是滿山遍野的花海。
方景天躺在花海里,沉重地喘息著,再沒有半點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看著就像一個重病的老人。
在青山宗的這些強者里,廣元真人以木訥低調(diào)著稱,真正最不像仙人的卻是他。
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像個尋常富家翁,不管那兩道細(xì)長的銀眉如何飄拂,都拂不走他身上的俗氣。
那種俗氣不是尋常意思的俗氣,指的是家常意味,是與人間有關(guān)的那種鮮活味道。
從這個角度來說,太平真人收了這么多徒弟,他才是最像的那個。
和與廣元、南忘等后入門的弟子相比,他在上德峰的時間更長,對師父的印象極深。
可能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他對太平真人的忠心要遠(yuǎn)超其余人,對井九等人的恨意更是深刻至極。
"我、日、你先人。"方景天看著井九說道。
井九說道:"劍丸雖碎不代表不能重修,我在雪原上見過有人金丹碎裂重修,應(yīng)該是一樣的法子,你要不要學(xué)"
井九就像是沒有聽見,繼續(xù)平靜說道:"當(dāng)然你的劍鬼也出了問題,有渙散的征兆,如果想要復(fù)原,可能需要兩百多年的時間,你應(yīng)該能熬到那天。"
"以后就在這里好好治傷吧,爭取活著,死總是不好的。"
井九看了眼天空,說道:"過不了多久,我們應(yīng)該會再見面。"
井九說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