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把雍王府最近發(fā)生的事,細細說給太皇太后聽。
“……后廚死了個做雜活的丫鬟,在庫房角落發(fā)現(xiàn)了,仵作說死了三日。
也就是說,刺客三日就進了內(nèi)宅。王府白日也有侍衛(wèi),夜里各處落鎖,管束嚴苛,刺客不方便行走。
而后那人喬裝成二門上的丫鬟,給我送了骷髏頭。她想要跑,差點被王府護院抓到?!瘪槍幷f。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差點?沒抓到?”
“不是,是沒抓到活口,她發(fā)現(xiàn)要落網(wǎng)就自盡了?!瘪槍幷f。
非常麻利,訓練有素,而且不怕死。
這人的來歷,因無活口,還需得慢慢查。
蕭懷灃認為是建寧侯府的舊部。王家乃百年望族,有些根須還深埋在地上,不是那么容易清空的。
太皇太后眉頭蹙得更深了。
駱寧見狀,安撫她:“母后,王爺去年才回京,我也是剛嫁進去,王府有些漏洞、被人混進來,實屬平常。
每次發(fā)生一件事,就加深一層守衛(wèi),往后就是鐵桶了。我同王爺說,有事發(fā)生、卻無傷亡,這是天大的幸事。”
太皇太后忍不住一笑。
她夸駱寧,“天塌下來當被蓋,你像哀家年輕時候。”
她的幾個孩子,最像她的不是兒子們,也不是平陽,而是駱寧。
她與駱寧,肯定是冥冥中有很特殊緣分。
“能像母后三分,足夠我用?!瘪槍幷f。
太皇太后在這一刻沒有拿她和鄭玉姮比。
以前會比較的,因為那時候對鄭玉姮還抱有希望。如今她是明白了,鄭玉姮的私心,都在她娘家身上,她并不信任宗室。
駱寧與鄭玉姮,是不一樣的;太后對她們倆的期望,如今也不同了。
太皇太后能理解鄭玉姮,因為她沒有自已的孩子。
沒有“子嗣”這條橋,女人的心在娘家那邊,尚未走過來。非要她把皇室當家,實在為難她。
太皇太后很會看人,也很務實,極少抱有幻想。
她最大的幻想,就是指望她的嫡長子能做個好皇帝。平庸一些也無關系,守成之君不需要太精明,她輔佐他,知人善用,可以把朝廷撐起來。
結果發(fā)現(xiàn)不行。
她一生中最天真的一絲僥幸破滅。
而駱寧呢,她從未表示過她會落定在哪里。
這種“坦然”,反而叫太皇太后更容易接受。
駱寧這廂還在閑話,魏公公說:“娘娘,顧院判來了?!?
“母后怎么了?”駱寧立馬問。
太皇太后笑了笑:“這幾日睡得不太好,頭總有些疼,顧院判來針灸請脈?!?
駱寧心口發(fā)沉:“母后,您得保重自已……”
太皇太后見她懼怕,就握住她的手:“方才還夸你干練,這會兒又像個小孩子?!?
顧院判走了進來。
太皇太后挪去了偏殿,叫駱寧也到跟前。
請脈后,顧院判給太皇太后針灸。
三個人說些瑣事。
“……你那個孫女,上次阿寧還帶進來給哀家瞧過了。如今也要議親了?”太皇太后聽駱寧說起此事,笑著問。
“她的婚事得王妃照拂,又被您記掛著,是她的造化?!鳖櫾号姓f。
駱寧總覺得,太皇太后現(xiàn)在身體不好,是因為她失去了求生的渴求,她沒什么目標。
活了大半生,所求都得到過了,是否得到全靠天意,人的力量太渺小。太皇太后已經(jīng)沒什么執(zhí)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