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搶在最前頭。
三月天氣溫暖,今早暖得有點熱了。庭院桃花盛綻,濃烈灼灼,她蓮青色褙子的肩頭,還落了一枚花瓣。
仿佛方才從桃樹下走過,熏染滿身花香。
她看著駱寧,微微揚起下頜,只是屈膝見禮:“王妃?!?
駱寧笑了笑:“鄭側(cè)妃,昨日歇得還好?”
“不太好。王妃,我想同王爺說句話?!彼f。
駱寧:“先行禮吧?!?
她看了眼丫鬟。
秋華當(dāng)即把蒲團擺在鄭嘉兒腳邊。
鄭嘉兒面頰微微抽了抽。
她身后跟著一名陪嫁婆子,輕輕戳了戳她的腰,低聲笑道:“側(cè)妃,給王妃磕頭。這個禮要成的?!?
鄭嘉兒臉色幾乎猙獰。
她沒什么心機,只一味仗著鄭家的威勢張揚。如今進了王府,若沒有人繼續(xù)為她撐腰,她便是斬斷了利爪的小獸。
駱寧不怎么煩她。
“鄭側(cè)妃,你若是不想行禮,就先回去吧?!瘪槍幮α诵Α?
鄭嘉兒身后的婆子,再次戳一下她。
便在此時,王珺進了正院。
她穿一件桃粉色褙子,素白綾裙,頭上只裝飾了珠花,素雅干凈又謙遜溫柔。
她生得不錯,挺翹的鼻頭,恬靜中帶一抹嬌俏。見之忘俗。
她進門,先笑笑,斂衽行禮:“王妃?!?
丫鬟秋華又把蒲團放在她腳邊,她利落跪下,給駱寧磕了頭:“往后,妹妹一切都仰仗王妃照顧?!?
丫鬟秋蘭地上紅封,駱寧叫她起身:“今后都是一家人,要侍奉好王爺,守王府規(guī)矩,彼此也要和睦?!?
王珺應(yīng)是。
鄭嘉兒見她這么軟骨頭,目露鄙夷。昨日第一個進門的也是她。
她恨恨瞪一眼王珺。
王珺卻低垂眉目,完全沒瞧見她似的,任由尹嬤嬤指引著落了座,端起丫鬟上的茶喝。
駱寧高坐、王珺平坐,鄭嘉兒此刻站在這里,便像是犯了錯罰站。
鄭嘉兒臉色越發(fā)難看。
她的婆子還在使勁,她依舊高貴站直,裴妤和崔正瀾也來了。
這兩位,早有準(zhǔn)備,又瞧見王珺已經(jīng)行禮坐下來,磕頭十分干脆。
“……王妃,鄭妹妹哪里做得不好,您別跟她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已。大清早的,叫她回去吧,何必這么罰著?”裴妤坐下后,沒顧上喝茶,先羞辱鄭嘉兒。
駱寧還記得裴妤。
去年這個時候,在大長公主的探春宴上,她彈琴被雍王罵了幾句,她還敢頂嘴,叫雍王教教她。
而后,駱寧幾乎沒和她打過交道,卻清楚記得這位不是善茬。
鄭嘉兒果然眼眸一沉。
她方才不跪,現(xiàn)在越發(fā)跪不下去了,怒向裴妤:“你叫誰妹妹?”
“夠了!”駱寧重重一落茶盞,“誰準(zhǔn)你大呼小叫?來人,現(xiàn)在就送她回去!”
“王妃,您別跟側(cè)妃一般見識?!编嵓蝺荷磉叺钠抛?,實在受不了了,她噗通跪在青磚地面上,“側(cè)妃這就給您行禮?!?
眼睛里滿是哀傷與祈求,“側(cè)妃,您得行禮啊。禮不成,王府會送您回勛國公府的!”
鄭嘉兒這才明白,裴妤、駱寧說“送回”,不是給她送回院子里禁足,而是將她遣返。
她忍辱負重,給駱寧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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