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者
落雨瀟瀟之下,夜色中的冷意更甚。
盛京城中的多數(shù)酒樓均已散場,無數(shù)學子或撐傘,或外御靈氣走入雨幕之中。
隨后雨勢逐漸濃密,將滿山枯葉打落,以至整夜沙沙作響,直至平旦時分才稍稍停歇。
于是黎明之際,放眼都是一片空山新雨后的蕭瑟之景。
從鴻鼎樓回到內(nèi)院的季憂并未入睡,因為睡眠對修仙者來說并非必需。
他此刻正在內(nèi)院袇房之中,盤膝而坐,嘗試
孤勇者
就如破月山莊的羅平山,還有那在自在殿頗有威望的羅長老。
按他們的話說,殺幾個也就是了,但沒必要殺光,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砍下頭來示眾。
這種行為,在他們眼里是壞了規(guī)矩。
什么是規(guī)矩?
規(guī)矩就是不管背地里有多少暗流涌動,明面上也要保證最起碼得互相友善。
就像陳氏仙族和山海閣最終也沒打起來,天書院也只是去了靈劍山問道。
大家都相互照顧著彼此的臉面,畢竟說不定誰和誰之間就關(guān)系甚密。
唯有季憂,他這個鄉(xiāng)野私修與各大世家、仙莊都沒有牽扯,于是敢殺人懸頭,就此壞了規(guī)矩。
但對季憂而,砍頭這件事是不得不為。
豐州需要與民休息,需要恢復(fù)時間,他便只能做到極致,才能讓那些仙莊短時間內(nèi)不敢作亂。
修仙者高高在上,自稱仙人,與百姓區(qū)別的極其分明。
但他們終究和凡人一樣,都是怕死的。
而連鎖反應(yīng)就是,此事之后,有人極其厭惡季憂這般無所顧忌的作風。
而一些與豐州仙莊沒關(guān)系的也通過夜城山一事,忽然警醒,明白了季憂這個鄉(xiāng)野私修,與他們之間的站位從來都不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現(xiàn)在可以用到季憂身上了。
鄉(xiāng)野私修,于世家子弟而,確實不是一個種類。
“我倒是,全然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啊……”
曹勁松有心要給季憂出出主意,奈何有心無力。
豐州學子本來就少,有時候一年有一兩個,有時候還沒有,他還從沒有過弟子入內(nèi)院的經(jīng)驗。
其實再想想,鄉(xiāng)野私修入內(nèi)院這件事,天下也少有。
“難道以后就這樣了?”
“不知道,說不定我會是天書院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入了內(nèi)院,卻不被五大仙殿接納的弟子,說出去也是很吊的?!?
曹勁松嘴角微顫:“該說不說,你是真的樂觀……”
季憂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目光深邃地看向天際:“我始終以為,這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那錢呢?”
曹勁松心說除了生死都是小事的話,那錢算不算大事。
季悍匪眼前一亮:“教習怎么知道我的來意,看來是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那我直接走流程嗎?”
“滾,你個逆徒!”
“教習有沒有想過,我是要尋些銀子,到內(nèi)院之中上下打點?!?
曹勁松聽后忍不住一樂:“我寧愿相信你用銀子給自己壘個窩,也不相信你會舍得給出去半兩?!?
季憂收斂微笑,道一聲真沒意思,轉(zhuǎn)身離去。
而他前腳剛走,門外便有人邁步而來,便是那豐州劉刺史之子劉建安,從盛京城中尋了一壇好酒送到了曹教習這里。
天書感應(yīng)不看修為,他此時送酒,其實是為了求教于感悟天書之法。
曹勁松捋著長須,眼皮微合,看向桌上,示意他把酒放下。
劉建安立刻心領(lǐng)神會,放下手中靈酒,并從懷中掏出半只燒鴿。
曹教習此時看向季憂離開的方向,看看,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尊師重道?。?
天書院弟子無數(shù),哪有天天劫教習銀子花的!
這也就是季憂那小子走的早,若他晚走一步,非得讓他看看什么叫做榜樣。
想到這里,曹勁松一怔。
不,還是算了。
他要是晚走一步,這靈酒和燒鴿一樣也留不下,說不定還會被順走酒杯和筷子……
隨后的幾日,季憂確實沒有入殿,他自己倒也不在意,因為在進入融道境前,他還沒那么急切地要入殿深修,不過與之相反的,是外界的風風語漸漸變多。
外院教習,還有一些則是原本就十分關(guān)注季憂的外院弟子,彼此之間議論紛紛。
“看來這季憂真的是入不了仙殿了。”
“入了內(nèi)院,卻進不了仙殿,我還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以往入內(nèi)院的都是世家子弟,他本就是個意外,其實沒有夜城山那件事之前,我聽說內(nèi)院幾位長老還是幾位欣賞他的?!?
“這算不算是逞一時之勇,卻斷送了仙路?不知他可否后悔?!?
陸清秋未能得償所愿地進入到內(nèi)院,此時已經(jīng)將修行的重點放在了四處結(jié)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