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媽不好,”老媽摸著他的臉,聲音輕輕地顫著,“媽沒幫你想過……”
“媽,”林宗在身后捏了捏老媽的肩,“你別說這個,再說他得哭一天停不下來?!?
“我不說不說了,”老媽摸摸林耀的腦門兒,“兒子你發(fā)燒了,不過剛量了一下,退差不多了,咱在醫(yī)院住一晚上,明天就好了啊?!?
“醫(yī)院,”林耀突然睜開了眼睛,轉(zhuǎn)過頭看著林宗,“哥?!?
“我去問?!绷肿谵D(zhuǎn)身就往外走。
“不,”林耀叫住了他,“我自己問,這事我才知道該怎么說?!?
“你現(xiàn)在怎么問,”林宗指了指吊瓶,“這個掛完一會兒還有一瓶?!?
“那就掛完了再問,”林耀咬了咬嘴唇,“不差這么點兒時間,這種事我不親自做以后肯定得后悔?!?
這家醫(yī)院是離家最近的醫(yī)院,也是市里最大的醫(yī)院,關(guān)澤那天看病就在這里。
林耀站在醫(yī)院一樓的櫥窗前仔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這里也許能讓他有所收獲,他不可能一個一個科室去問,他不知道關(guān)澤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掛完水兒之后又研究了一下關(guān)澤的通話記錄,關(guān)澤來看病的那天,他的私人手機上只跟一個號碼打過電話,林宗在那個號碼后面標注了一個張字,機主姓張。
第一個櫥窗里沒有人姓張,林耀又移了一下,開始在第二個櫥窗里找。
張興。
心血管內(nèi)科。
心血管內(nèi)科現(xiàn)在肯定沒有人,林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只能憋著心里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在醫(yī)院病房里呆著。
其實發(fā)個燒用不著住院,是老媽太緊張,要擱以前,他肯定要催著回家,觀察病房里還有別的人,他不自在,但今天他很有耐心地躺在病床上,明天一早他就要去找找這個張興。
“你們回去吧,”林耀看著一直坐在床邊的老媽,“你還穿個睡衣,多冷啊?!?
“不冷,”老媽從領(lǐng)口把里面的衣服揪出來,“你爸給我買的羽絨內(nèi)膽我穿著呢,你沒醒的時候我急得一直冒汗?!?
“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兒,我就在這兒睡一晚上,你們回去吧,要不我爸著急了?!绷忠挚戳肿凇?
“不管他,他前面就打電話來問了,我讓他自己解決吃飯問題,我說我們在逛街呢沒功夫理他?!崩蠇寭]揮手。
提到老爸,林耀心里又揪了起來,老爸還不知道自己的事,如果知道老媽這么難受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跟一個男人……林耀想起小時候林宗被老爸胖揍時的場面,手都有些哆嗦了:“媽,我爸……”
老媽皺著眉嘆了口氣,小聲說:“你爸再說吧,我去處理他。”
“別啊,”林耀坐了起來,“我的事我自己處理,爸不說了么,大事他說了算雖然我們家一直沒有過大事……”
林耀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雖然在老媽的主持下家里連買別墅都不算大事,但這種事在誰家也壓不成小事吧,老爸疼他,玩命賺錢的理由之一就是“林耀估計掙不來什么大錢得給他還有我孫子多存點錢”,他沒法想像老爸的反應(yīng)。
“別擔心,”老媽笑瞇瞇地摸著他的頭,“爸爸媽媽最后都會敗給孩子的,說到底還是希望你好,我們覺得那樣好,但你不覺得,你覺得得這樣好,我們就算再不理解,最后也還是會放手的。”
林耀在各種擔心和不安中很疲憊地睡了過去,他一直壓抑著的痛苦在夢里全都釋放了,心疼得他半夜里醒來了好幾次,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心梗了。
他瞪著窗外的月亮,聽著隔壁床不知道因為什么留院觀察的那位哼哼唧唧,什么時候再睡著的都不知道。
早上醒的時候頭有點發(fā)脹,身上還有點兒軟,但已經(jīng)沒有了昨天那種難受勁兒,林耀看了看手機,林宗發(fā)了條短信讓他在醫(yī)院等著。
他下了床,進廁所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fā),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宿醉未醒的,然后拿著手機走出病房,穿過門診大廳進了電梯。
心血管內(nèi)科的科室里燈都還沒有開,只有一個人端著杯子正在飲水機前站著。
林耀站在門口看著這個人,有些忐忑地問了一句:“請問張興大夫來了嗎?”
“我就是?!蹦侨宿D(zhuǎn)過臉看了看他。
“您好。”林耀按了一下手機的撥號鍵,兩秒鐘之后,有手機鈴聲響起。
“對不起稍等?!睆埮d拿出了手機。
林耀按了掛機鍵,鈴聲戛然而止,他一下靠在了門框上:“您能告訴我關(guān)澤的病是怎么回事嗎?他在哪里?”
54、第五十四章千里捉媳婦兒千
林耀看到張興的眼里掠過一絲驚詫,他依然靠在門框上,他覺得自己要沒這個門框,肯定能直接腿一軟跪到地上,于是他繼續(xù)靠著門框:“張醫(yī)生,您肯定知道,能告訴我嗎?”
“你打的?”張興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
“嗯。”
“你怎么會有我電話?”張興拿著杯子打量著他。
“我查了關(guān)澤的通話詳單,”林耀很老實地回答,“他來檢查那天只給你打過電話……”
張興轉(zhuǎn)身把杯子放到桌上,打開了屋里的燈,在椅子上坐下了:“那你可以繼續(xù)查我的通話詳單。”
“查到也沒用,他不會接我電話,”林耀輕輕嘆了口氣,“就算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找我也沒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睆埮d笑笑。
“所以我也沒問您他在哪里,”林耀終于下決心離開了門框,走到了張興桌子旁邊,“我只想知道他的病是怎么回事,是什么病,嚴重嗎?”
“不知道,他不是我的病人,”張興指了指門口心血管內(nèi)科的牌子,“反正不是心臟病?!?
林耀看出來了,張興跟關(guān)澤關(guān)系不錯,有可能是唯一知道關(guān)澤情況的人,但要想從他這里問出什么來,難度很大。
“那您能不能告訴我,他這病嚴重嗎?”林耀撐著桌子。
“不會死。”張興從旁邊拿了個文件夾,抽出幾張紙開始低著頭看,看意思是不打算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