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大家都要拜年走親訪友。
裴家枝葉龐大,交往的世家也多,姜媚沒急著去給老夫人添堵,而是去了司樂局查資料為春后祭典的典樂做準(zhǔn)備。
陛下讓她參與這次祭典的典樂編撰,是極大的恩賞,也是非常大的挑戰(zhàn)。
若能做好,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揚名天下,再不會有人敢輕視她,但若做不好……
姜媚掐斷思緒,眼神堅定。
她一定要準(zhǔn)備好這次的典樂。
如果沒有解藥,這也許是她唯一能留在這世上的東西,也是她唯一能為裴景川做的事。
她希望日后若是有人再提起她,不會說裴景川色令智昏、荒唐無度。
司樂局的樂理典籍浩如煙海,姜媚一邊看一邊在手札上做筆記,一日時間很快過去。
姜媚把典籍放回原處,拿著手札回家,剛走出閣樓沒多久,卻聽到女子的啜泣聲。
她步子一頓,側(cè)耳細(xì)聽,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就算跳斷了腿,也不過是個供人賞玩的玩意兒,你若跟了我,我給你置辦個宅子,再請兩個人伺候你,你好好享福就是,哪里還需要出來拋頭露面?”
是大司樂。
姜媚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聲音,只不過他像是喝了酒,吐字不如平時清晰。
大司樂剛說完,女子帶著哭腔,委屈又惶恐的聲音跟著響起:“奴婢賤命一條,受不起這等福氣,求大人放過我吧。”
“這福氣我既給了你,那你就受得起,怎么,你不愿意?”大司樂嗤笑,不等女子開口又道,“還是說你也想學(xué)姜媚,覺得一個舞姬還能攀附權(quán)貴撈個縣主當(dāng)當(dāng)?”
大司樂話里都是嘲諷。
姜媚在除夕宮宴上大出風(fēng)頭卻沒有分半點兒賞賜給他,叫他心里不爽極了,他拿姜媚沒有辦法,難道還拿一個舞姬沒有辦法嗎?
大司樂說完撲上前去,欲圖用強,誰料下一刻,肩膀傳來劇痛,女子拔下頭上銀釵重重扎在他的肩膀。
“?。。?!”
大司樂慘叫起來,女子趁機推開他,從假山后沖出來,和姜媚撞了個正著。
女子衣衫不整,頭發(fā)蓬亂,臉上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右手更是沾滿了血。
看到姜媚,女子眼底閃過慌亂,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行禮:“見過姜掌樂?!?
姜媚記得她。
她叫阿嫵,是去年年初才進司樂局的舞姬。
她家中兩個哥哥等著娶妻,還有個弟弟要念書,為了能盡可能多的得到賞銀,她每天至少有七個時辰在練舞。
有好幾次,姜媚看到她腳尖練出血來。
“賤人,竟敢傷我,我弄死你!”
大司樂追出來。
他的肩膀被刺傷,衣衫大半都染了血,氣得雙目發(fā)紅,怒不可遏。
看到姜媚,大司樂猙獰的臉色微收,他按著肩膀怒視阿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