耓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祁讓還是回應(yīng)了沈長安:“有勞沈大將軍掛懷,貞妃安好,龍?zhí)ヒ舶埠?,你再早回來一會兒,沒準(zhǔn)還能見到她。”
沈長安不免驚訝。
晚余不是自請禁足了嗎,怎么會來乾清宮?
不知這中間又出了什么事?
徐清盞唯恐他問得多了惹祁讓不高興,就主動解釋了一句:“皇上這兩日圣躬違和,貞妃來侍疾,她猜到出了大事,以為是你的事,皇上怕她胡思亂想,就讓她回去了?!?
沈長安心中仍有疑惑,知道此時不能多問,斟酌道:“還是不要瞞著她吧,她不喜歡被蒙在鼓里,就算是我的死訊,也不必隱瞞,她不是經(jīng)不起事的人,這樣只會讓她更加不安?!?
祁讓眉心跳了跳,微微瞇起的鳳眸看起來有些不悅,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發(fā)雷霆之怒。
徐清盞忙要替沈長安找補(bǔ),卻聽祁讓幽幽道:“還是你了解她?!?
“臣不敢?!鄙蜷L安垂首做出謙恭的姿態(tài),“臣與貞妃已分開多年,說這話不過是從她小時候的性情來推斷。
這些年皇上與她朝夕相處,自然比臣更了解她,之所以第一時間想要隱瞞她,也是因為關(guān)心則亂?!?
小時候?
祁讓將這幾個字在口中咀嚼幾遍,嚼出滿口的苦澀。
那是他們之間的從前,他們之間的時光。
而他沒有。
他和晚余之間,既沒有從前,也沒有未來。
他自嘲一笑,問沈長安:“你此番可帶了鄯善甜瓜回來?”
沈長安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說起甜瓜:“甜瓜帶了些,只是還在后面?!?
祁讓就叫了徐清盞一聲:“你送沈大將軍出宮吧,回頭讓你干兒子到膳房要一份甜瓜送到承乾宮?!?
徐清盞也是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答應(yīng)下來,道了謝和沈長安一起告退出去。
祁讓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無聲又默契的離開,不覺想起徐清盞先前問他的話——
“皇上當(dāng)真一點都不羨慕我們?nèi)齻€人的情義嗎?”
他沒有過那樣的情義。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情義。
他從來都是孤家寡人。
徐清盞一直把沈長安送出神武門,站在門前空曠的廣場,確認(rèn)四周沒有人,才冒著淅淅瀝瀝的雨絲和沈長安說起了晚余到乾清宮侍疾,以及開封石碑和京城謠的事。
沈長安安靜聽完,沉思片刻道:“皇上既然讓你負(fù)責(zé)此事,你便放開了手腳干吧,有人落馬,就得有人補(bǔ)缺,什么位子上補(bǔ)什么人,你要做到心中有數(shù)?!?
徐清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發(fā)出幾聲輕咳:“你想干什么?”
“你身子受不得寒,平時要注意?!鄙蜷L安伸手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小聲道,“還有幾個月晚余的孩子就要出生,提前做些準(zhǔn)備,免得到時候被動。”
“準(zhǔn)備什么?”徐清盞問,“你是怕皇上不放她走,還是想護(hù)那孩子周全?”
“都有?!鄙蜷L安隱晦道,“不管為了什么,咱們必須有話語權(quán),眼下正是上人的最佳時機(jī)?!?
徐清盞遲疑地看著他:“其實,小魚未必對那孩子有多上心,她要是走了,那孩子自有皇上操心,咱們何必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