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升起,有敵寇邊!
錢斌沖出廂房時,整座城都在顫抖。
馬蹄聲混著哭喊從四面八方涌來,他抓著一把劍就往城頭跑,剛登上城墻,就看見王虎站在城樓上,看不清表情。
“是契丹人的先鋒!”瞭望塔上士卒的嘶喊變了調(diào),“契丹騎兵驅(qū)趕流民當盾牌!”
錢斌撲到垛口,寒氣順著指尖竄上脊梁。
黑壓壓的人潮如潰堤洪水,白發(fā)老翁被推搡著撲倒,轉(zhuǎn)眼就被鐵蹄踏成肉泥,婦孺哭喊聲不絕于耳。
契丹狼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就這么不緊不慢地跟在難民潮后方,猶如跗骨之蛆。
“開城門!”王虎突然大吼。
“不可!”錢斌死死攥住令旗,“你看人群里有青壯男子......”
他話音戛然而止——看到城外有個抱孩子的婦人眼見跑不動了,竟是將襁褓中的嬰兒向后拋出。
被契丹鐵騎踐踏了過去,嬰兒哭聲瞬間停止。
王虎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臉上橫肉不住抽搐。
城門下,跪著的流民開始用頭撞門,鮮血順著包鐵門板往下淌。
錢斌剛要說話,忽見王虎眼角閃過一道狠厲之色。
“錢老雖位高權(quán)重,可這軍中還是本將說了算!”王虎劈手奪過令旗,“開城門!放婦孺進來!”
錢斌頓時眼前一黑。
當?shù)鯓蜩F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時,錢斌看到王虎的手按在刀柄上,指節(jié)白得發(fā)青。
最先涌進來的流民裹著腥臭的泥漿,有個跛腳漢子背著昏迷的老母,麻繩在肩頭勒出血痕。
守城士兵剛要查驗,后方人群突然爆發(fā)尖叫——契丹騎兵的箭雨穿透了三名流民的后背。
“快!關(guān)城門!”王虎突然慌張大喊。
錢斌的瞳孔豁然瞪大,他分明看見上百個‘流民’突然甩開破襖,懷中的彎刀寒光出鞘。
他看見偽裝成流民的契丹死士突然暴起,看見寒光劃開守軍的胸甲,看見吊橋鐵索被砍得火星四濺,劇烈震顫。
更可怕的是王虎——這莽夫不知是不是被嚇得,竟呆立當場,連佩刀都忘了拔。
錢斌轉(zhuǎn)頭向城外望去,頓時亡魂皆冒。
只見數(shù)百契丹輕騎竟突然加速,已經(jīng)沖到了不足城門百步之處。
“關(guān)閘!快關(guān)閘!”錢斌的嘶吼淹沒在金屬碰撞的聲浪里。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當?shù)谝粋€契丹騎兵沖過吊橋的瞬間,錢斌絕望地閉上了眼。
鐵蹄踏碎來不及躲閃的真流民,馬鞍兩側(cè)的狼牙棒掄出朵朵血花。
沖在最前的契丹百夫長狂笑著甩出套索,正勾住城頭飄揚的奉字旗。
更多的契丹騎兵則是興奮地嘶吼著,沖入甕城之中。
突然,前方的契丹騎兵緊急勒住馬鞭,身后的騎兵躲閃不及撞了上去。
有人剛用契丹語咒罵出聲,卻是驟然停止,迷茫地看向眼前。
甕城之中還有第二道城門,這道城門卻是沒開,契丹騎兵一時竟沒了去路,身后又傳來一陣巨響。
錢斌愕然睜開眼,只見外城門上的千斤閘轟然墜落,將后續(xù)的契丹騎兵攔腰截斷。
更驚人的是甕城上方——原本空蕩蕩的垛口突然冒出數(shù)千手持弓弩的奉軍士兵,原本空蕩蕩的塔樓里伸出數(shù)十架床弩!
“收網(wǎng)!”身旁王虎的咆哮震得錢斌耳膜生疼。
錢斌下意識回頭看去,卻見面前的將軍哪還有半點莽撞的樣子。
眼角閃過道精光——那分明是獵人看見獵物入套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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