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秋身子一頓,沉默了片刻,轉頭對范姨娘道:“我去處理好,您別擔心?!?
范姨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養(yǎng)起了神來,不去管他了。
楚嵐秋輕輕拍了拍暗自戒備著的藍叮的肩膀,讓他讓開,自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嵐秋——”惠安郡主面上一喜,又上前了一步,卻是被藍叮擋住了。
楚嵐秋對藍叮道:“讓我與她說幾句話。”
藍叮皺眉,正想要勸,一旁的藍屏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搖了搖頭。
藍叮看了馬車一眼,按捺了下來,退到了一旁,卻還是不忘小聲提醒道:“公子,若是……您就喚一聲。”他自會出手要了這丫頭的小命。
楚嵐秋沒有回應,只淡淡的看了惠安縣主一眼,當先往前走了些距離,惠安縣主立即跟了上去。
直到后頭的人聽不到他們的話了,楚嵐秋才冷冷道:“郡主,你待如何?”
惠安縣主愣愣的看著楚嵐秋絕美的容顏,似是癡了一般。
楚嵐秋皺眉,面上有些不耐:“如果沒有什么事情,郡主就請回吧。我要出門訪友,你攔著會誤了我的行程?!?
惠安卻是突然道:“那你還回不回來?”
她的眼神癡纏中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悲,讓她看起來與平日里那個飛揚跋扈的郡主截然不同。
楚嵐秋不知為何,竟是不能與她的眼神對視,他微微撇過了頭。看著前方燈火晦暗的街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干卿何事?”
惠安聽到這句,心口像是被一排密密麻麻的針給射成了篩子,疼得她無法呼吸。她突然笑了,笑容苦澀壓抑:“你竟然說不干我事?你若是再也不回來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呀?!?
她看著他美的不似凡人的面容。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他難道不知道,他對她而意味著什么嗎?若是再了看不到他,她的人生又還有什么意義?
楚嵐秋皺眉看向惠安郡主,說出來的話冷漠無情:“見不到就見不到,又有什么關系?”
惠安縣主絕望的看著他,可是她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了。
楚嵐秋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話說了。便點了點頭:“如此,郡主保重?!?
“你們逃的出去嗎?”惠安縣主突然道。
楚嵐秋身子一頓,轉過身來,看著惠蘭縣主的目光沉靜無波:“郡主這是何意?”
惠安郡主搖了搖頭:“你別擔心,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說。我父王已經(jīng)派人將城外各條道路都封了,沒一輛從京城出去的馬車都要經(jīng)過嚴查。你這么貿然出京,會讓人懷疑上?!?
楚嵐秋卻是靜靜的看著惠安縣主道:“你知道什么?”
惠安郡主走近了一步抬眸看他,兩人幾乎能呼吸相聞:“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楚嵐秋面容冰冷。
惠安縣主不為所動,看著他喃喃道:“我那么那么喜歡你,自然是想要知道你所有的事情的。我知道你愛戲如命,知道你這么多年來身邊從未有過一個女子,我還知道你私下里喜歡穿白色松江布制成的寬袍。知道你不沾葷腥只吃素食,知道你不喜歡熏香,你愛潔,衣裳每日兩換寢具每三日必換一次,知道你……”她頓了頓,接著道。“知道你背后有一個秘密。”
楚嵐秋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他淡聲道:“你如何知道的?”
惠安縣主伸手想要碰觸他的臉,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惠安縣主就這么任他握著,心里竟然有些滿足,巴不得他就一直這么握下去,一輩子不放開:“有一晚你住在莊親王府,我曾經(jīng)去過你的臥室,不想正好遇見你回來,我便躲在了屏風后面??匆娔阕屓怂退M來沐浴。”
那時候她還很討厭這個據(jù)說是她父王的相好的男人,又對他有些好奇,就偷偷進了他在王府的客房。
楚嵐秋聽到這話神色愕然,惠安卻是臉色如常,好像不覺得自己偷看男子洗澡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后來我無意間從王府的清客那里知道了一些南疆的事情……”說到這里惠安縣主頓了頓,“所以我知道你這一走,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你待如何?給府里報信來攔我嗎?”楚嵐秋冷然道。
惠安縣主立即搖頭:“我若是想要這么做又怎么會等到今日?我……是不會害你的……永遠不會?!?
楚嵐秋看了她一會兒,點頭:“多謝郡主成全?!闭f著就要轉身。
“如果可以……你能帶我走嗎?”惠安縣主不死心的道。
楚嵐秋驚愕:“你說什么?”
惠安縣主看著他自嘲的笑了笑:“沒什么,我……我知道我跟你走會連累你。我只是問問罷了。”
楚嵐秋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就轉身走了。
惠安縣主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淚水決堤。
藍叮和藍屏見楚嵐秋回來了,松了一口氣。
“主子,讓屬下去處理一下吧?”藍??粗h處的惠安郡主,眼中冷光一閃。
正要上車的楚嵐秋頓了頓,隨即淡聲道:“啟程吧?!?
藍叮皺眉:“可是她知道了我們的行蹤,萬一泄露了出去……”
楚嵐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啟程?!闭Z氣淡漠又不容置疑。
藍叮不敢違拗,低頭應了,駕起了馬車。
惠安郡主看著馬車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感覺自己的心驀然間空落了一塊,似是再也補不回來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的馬匹。上了馬,遠遠跟在了馬車后面。
馬車上,范姨娘卻是打量了楚嵐秋許久,微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楚嵐秋看向范姨娘。搖頭,原本他并不想多的,可是卻不知為什么說了一句:“我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罷了。她一開始對我很厭惡?!?
范姨娘微微一笑:“男女之事,又哪里能那么容易說的清楚?”
楚嵐秋便沉默了下去。
他這一生,除了戲,什么也沒有在意過。
馬車行駛了一陣,突然車里的人感覺到了外頭有馬蹄聲,還不止一匹。
范姨娘與楚嵐秋對視了一眼,兩人眉頭一皺。隨即又松開了,眸中一片淡然。竟是出奇的相似。
“大人,坐穩(wěn)了?!蓖忸^藍叮提醒了一句,讓后狠狠的甩了一下馬鞭,馬車的速度立即快了兩倍不止。
后面的人馬眼見著越來越近。卻突然從后面射來了一箭,那箭穿過幾個追兵最后射入一匹馬的后臀,馬吃疼發(fā)狂,隊伍亂了一亂,慢了下來。
接著又有箭射了過來。
領頭的侍衛(wèi)十分惱火,立即調轉了馬頭,可是在看清楚追上來的那一身火紅的人影之時,侍衛(wèi)的氣焰立馬弱了。
“郡主?!?
惠安郡主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府的侍衛(wèi):“回去!”
正想偷偷讓自己的屬下先追上去的李侍衛(wèi)滿臉為難:“郡主,是王爺派屬下們出來追幾個可疑的南疆余孽的。”
惠安郡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本郡主命令你們回府!一切后果本郡主一力承擔??墒悄銈內羰沁`背笨郡主的命令。就要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了?!?
她的聲音清冷,卻是不容置疑的,讓人不由得相信她是說得到就做得到的。
馬車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又繞了個圈子,藍叮真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前路被十騎人馬給堵住了去路。
藍叮與藍屏面色一冷。
馬車里范姨娘淡聲道:“還是被攔下了?沖不出去的話就束手就擒吧。沒必要做無謂的反抗。”
藍叮卻是雙手一動。十只手指間赫然出現(xiàn)了八根細長的暗器,每一枚暗器上都泛著藍光。
“你護著主子們先走?!彼{叮對藍屏道。
那十幾騎人馬雖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卻是立在原地沒有動。直到當中一騎越眾而出,朝馬車靠近。
藍叮眸光一冷,就要跳下馬車,車里的范姨娘卻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么,急急道:“藍叮,住手——”
說著她已經(jīng)掀開馬車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