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是繁瑣的,一套程序走下來,二娘卻是甘之如飴。
新房內(nèi)紅燭搖曳,二娘透著蓋頭打量著房中的擺設(shè),每一樣事物都是新奇的,卻又令她心中歡喜。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的,外頭賓客喧嘩之聲漸漸停歇,沈惟卻還是沒有回房。沈惟在拜堂之后只讓丫鬟送了二娘回房,他自己卻是離開了,合巹酒的禮儀沒有完成,二娘的蓋頭都還沒有掀下。
二娘一直耐著性子等著,努力讓自己不要焦躁。她想自己第一天進門,沈家的丫鬟還在一旁看著,也不知道是沈夫人的人還是沈惟的人,她不能讓沈家的人對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直到外頭的的更鼓提醒二娘已經(jīng)是三更了,她才終于動了動身子。
“外頭的賓客都散了嗎?”二娘輕聲問道。
可是她一出口,卻是沒有人回答。沈家的丫鬟以為她是在跟自己的丫鬟說話,而二娘自己的幾個陪嫁丫鬟卻是薛氏新買給她的,與她還沒有默契,不知道她在問誰,再加上新到一個環(huán)境有些小心翼翼,便沒有說話。
二娘又問了一聲。
這時候一個陌生的丫鬟道:“回少夫人,已經(jīng)三更的,外頭的賓客大多都散了?!?
二娘隱在蓋頭下的眉頭一皺,還是問道:“相公他去了哪里?”
“這……”那丫鬟有些為難,“少爺他沒有交代?!?
實在不是她不想回答,沈惟去哪里又怎么會跟一個丫鬟交待?
這時候,一個小丫鬟走到了門口。朝這丫鬟招了招手,剛剛開口說話的丫鬟眼睛一亮??戳丝炊?,便悄悄走了出去。她與外頭的小丫鬟一陣交頭接耳,不一會兒,丫鬟便一臉為難地走了進來。
“少夫人,季兒姐姐身邊的小丫鬟過來說,少爺他會在書房忙到很晚,請您先休息,不要等著了?!?
二娘身子一僵,半響才道:“書房……很遠嗎?”
“這……就在旁邊的心悅居。”丫鬟有些猶豫地補充?!吧贍斊饺蘸芙?jīng)常宿在書房的。”
二娘捏著裙角的手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季兒是誰?”這是一個女子的名字。她知道沈惟的行蹤,身邊還有小丫鬟使喚,難道是哪個姨娘或者通房?
“季兒是少爺?shù)拇笱诀?,平日里都在書房里伺候的。這院子里的事,大多是她在管著的?!?
只是個丫鬟么?二娘沉思。
“少夫人,奴婢服侍您更衣么?”丫鬟小心翼翼道。
二娘想了想,自己揭開了頭上的蓋頭,燭光雖然不是特別亮堂??蛇€是讓二娘瞇了瞇眼。摩挲這手中的蓋頭,二娘問這個長相清秀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珍兒?!?
二娘在百合珍兒和自己身邊的一個叫薄荷的丫鬟的伺候下將穿了一日的厚重喜服換了下來?!氨『?,把我那件新做的朱紅色撒花褙子找出來?!倍锓愿雷约旱难诀叩?。
“少夫人,這么晚了,怎么還要換衣裳?”珍兒有些奇怪道。
二娘沒有回答,只又吩咐道:“你去幫我準(zhǔn)備一些吃食,用食盒裝了來?!?
珍兒一愣,想起來二娘自從進門之后還沒有吃過東西,想必定是餓了,便忙道:“奴婢這就去,少夫人請稍等片刻?!?
二娘點了點頭,想了想忙又叫住了正要出門去的丫鬟:“醒酒湯也送來一碗吧?!?
珍兒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領(lǐng)命去了。
二娘在薄荷的伺候下穿上了一件喜慶的朱紅色底子寶相花刺繡鑲領(lǐng)金線繡撒花緞面對襟褙子,頭上沉重的頭冠雖然都撤了下來,卻是換上了一對滿池嬌流蘇赤金簪。
等珍兒提了食盒進來的時候,二娘已經(jīng)是一身可以出門的裝束了。
見珍兒正張羅著讓小丫鬟將食盒里的東西擺出來,二娘忙制止了:“不用拿出來了,涼了就不好了?!?
“少夫人您不用嗎?”珍兒奇怪道。
二娘走到桌邊,看到打開的食盒中,上面的一層有幾碟小菜。
“下面是粥和醒酒湯?!闭鋬好Φ馈?
點了點頭,二娘又親手將食盒蓋上了,將它交給薄荷提著,又對珍兒道:“領(lǐng)我去心悅居吧?!?
珍兒瞪圓了眼,看了看二娘手中的食盒,又看向二娘:“這些……少夫人是要給少爺送去?”
二娘點了點頭:“晚上相公想必也沒有用過什么東西,這會兒定是餓了,又說要熬夜,這樣對身子不好。我去給他送些吃食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