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便看見沈惟身后還跟著好些內(nèi)侍,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個小碗,里面裝魚食一樣的東西。
“剛好進宮了,就過來看一看?!鄙蛭┳叩金B(yǎng)著那一尾老金魚的琉璃魚缸前,伸手撫了撫魚缸上的一只麒麟,微微彎身看著浮在水下不動的那條金魚。
他身后的內(nèi)侍早已經(jīng)熟門熟路的開始往另一只琉璃魚缸里撒起魚食來,三娘聽到了水花被撥動的歡快聲。沈惟卻是接過了一個小食盒,也不怕臟地自己親自喂了起來。
他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水缸里的魚兒,沒有動,撒魚食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撒多了或者撒少了。那魚原本沒有動,過了一會子卻是慢慢浮到水面吃起魚食來。
它一人占了一只魚缸,沒有魚兒與它搶食,或者它原本就已經(jīng)不太能進食了,所以吃得很慢。這種無聲的,似是慢條斯理在咀嚼的吃法,讓三娘感覺到了怪異,仿佛那浴缸里的不是一條金魚,而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滿臉滄桑,帶著些云淡天青的淡然。
三娘為自己的想法失笑。
一旁的宮女們卻是小聲驚訝起來:“呀……它竟然進食了。它已經(jīng)兩日沒有吃過東西了?!睂m里的女子,被管束得習慣了,再驚喜,再驚訝,變現(xiàn)出來的也淡了些。
“聽嬤嬤說安定公主在的時候,沈公子就經(jīng)常來給它喂食。它定是認的沈公子的?!睂m女小聲道。
沈惟嘴角掛著笑,依舊溫柔而完美,沒有說話。
那邊的內(nèi)侍也已經(jīng)喂好了金魚,沈惟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卻是又轉(zhuǎn)頭對三娘柔聲道:“這一尾‘大將軍’已經(jīng)養(yǎng)了十幾年了,原來公主的那些金魚只有兩頭存活下來,只是前一陣子我許久沒有進宮來,總管公公見這魚缸里的魚兒太少了便又放了幾尾新的進來,不想這一對‘大將軍’卻是死了一只,所以,只好又分開放了?!?
三娘倒是知道,有時候因為外頭新來的金魚因為帶了病毒,破壞了原本魚缸中的平衡,所以會讓原來的魚兒死亡。
三娘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沈惟便又轉(zhuǎn)過頭去看魚缸,彎著嘴角柔聲道:“公主當年離開宮里的時候,交代我給她照看這對魚缸與魚。只是,萬物皆有時,它們也要離開了。生與死,是連人都無法掌控的事情,是吧?”
這話是對她說的?三娘微微挑眉,三娘覺得沈惟這句話里帶著些特別的意味,但是,三娘想了想還是沒有體味出來什么,可能是多心了?
沈惟微微轉(zhuǎn)頭,笑著看著三娘,黑漆漆的眸子里依舊如暗夜一般毫無光澤。見三娘朝他淡淡笑了笑,沈惟目光一閃。
“時候不早了,沈某先告辭了。”沈惟朝著三娘微微施禮,風姿卓絕,儀態(tài)優(yōu)雅。
三娘還了一禮,沈惟便轉(zhuǎn)身去了。
三娘朝又朝院子里走去,這時候蔣太醫(yī)卻是正好走了出來,三娘忙迎了上去。
蔣太醫(yī)瞪了跟在三娘身后的那幾個宮女一眼,宮女們立即低下了頭停下了步子,沒有跟上來了。
蔣太醫(yī)滿意了,將藥箱遞給了剛剛一直在外頭候著的藥童,示意三娘送他出門。
三娘想起了剛剛一直想問有沒有人可問的問題:“蔣太醫(yī),原本住在這里的那位安定公主如今在哪里?”
蔣太醫(yī)聞奇怪地看了三娘一眼:“怎么想起來問這個?安定公主啊——十幾年前被先皇嫁到了北邊的蒙古,后來……好像沒有幾年便得病死了?!?
十幾年前就出嫁了?當時沈惟還小吧?她見沈惟那么重視那條金魚,還以為他跟那位公主有什么呢……差了這么大的歲數(shù)應(yīng)該不可能。
“哦——我只是看到那一對魚缸,突然想起來問一問罷了。”三娘笑著道。
蔣太醫(yī)眼睛在那對魚缸上一溜,摸著胡子道:“哦,這對魚缸啊,我知道?!?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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