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發(fā)怒是因?yàn)槲覀兏系帐环?。”那丫頭的聲音又低了一些。
“怎么說?”
“那一位這些年跟著老爺去任上,明明只是個妾卻總是擺正經(jīng)的夫人的派頭,那邊的人夫人小姐們還真的都以為她是我們府上的夫人呢。這也便罷了,又不在祖宗跟前,祖宗也看不見,可是她不該回了府還拜這派頭啊。聽說前日她逼著嫡出的少爺給她行對嫡母才能行的跪拜大禮,少爺悲憤拒絕,她一氣之下拿起茶杯就朝少爺砸了過去。幸好準(zhǔn)頭不好,沒砸中,不然少爺?shù)哪X袋就要開花了。”
“竟然有這種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個嬸嬸在芳芷院當(dāng)差,親眼所見。春花我若有半句虛,就叫春花天打雷劈?!?
“這還得了!”
“是?。∵@些日子,祖宗們都被閻王放差回來了,因此正好看見自己的子孫受此侮辱,你說能不急嗎?所以這府里幾百號人都沒事,偏偏她被燒到了。這就是天譴?!焙竺鎯蓚€字說的聲音級低。
“這也是你們胡亂猜測吧?做不得準(zhǔn)。聽說那位昨夜拼了性命從火中搶出了好些祖宗的牌位,還因此被燒傷了手?!?
“怎么做不得準(zhǔn)了。不然你跟我說說,她一個姨娘怎么好端端的晚上去了祠堂那種重地?那里別說是姨娘了,就是府上正經(jīng)的夫人小姐也是不能去的。你再跟我說說,祠堂里明明每日都安排了看守之人,為何昨日當(dāng)值的張叔卻被發(fā)現(xiàn)醉的不醒人事?張叔我認(rèn)識,他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的,更別說輪到他當(dāng)值的時候了喝酒了。你還跟我說說,那位當(dāng)時身邊定是跟著婆子丫頭的吧?怎么就讓她一個人沖進(jìn)了祠堂里頭?”
“你是說?”
“這冥冥之中,是祖宗在顯靈,想保佑子孫呢?!?
“春花,小菊你們兩又在這里偷懶!還不快去前廳候著,客人等著你們端茶呢,皮緊了是不是?”遠(yuǎn)處一個丫鬟的聲音沉沉斥責(zé)道。
鏤空雕花窗那邊聞聲突然靜了一靜后,兩個小丫鬟齊聲道:“我們就來了?!苯又褪莾蓚€慌亂的腳步聲漸漸跑遠(yuǎn)了。
連氏等那邊再也聽不大聲響了,才抬部繼續(xù)往前走,她臉色沉沉的,鼻翼兩側(cè)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更是像刀刻上一般冷硬。
“老夫人,難道真的是祖宗顯靈么?”一個跟在連氏身邊的婆子小聲道。
連氏冷冷一哼:“這些巧合,在無知的小丫頭眼里看著是顯靈,在我這個老婆子眼里看著卻是有人在搗鬼。若是那搗鬼之人真的膽大妄為到連祖宗的祠堂的主意也敢打,就不要怪我們王家的家法嚴(yán)苛不講情面。”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放火?這不可能吧?燒了祠堂他能得什么好處?”那嬤嬤不解道。
“那就要看她開口要什么了。”連氏冷冷道。
連氏到了孫氏房里的時候,里頭已經(jīng)到了幾個王家的晚輩。見她進(jìn)來了幫起身行禮,孫氏也從炕上站起了身,請了連氏坐下之后自己才又坐下。
“祠堂那邊怎么樣了?”連氏坐下便問孫氏道。
“四嫂,祠堂里頭燒毀得十分嚴(yán)重,只剩下了柳氏最后拼命搶出來的十幾個牌位。這孩子也是個好的,牌位救出來了,她卻受了傷?!睂O氏感嘆道,話雖是替柳氏擔(dān)心,聲音里卻隱隱有些驕傲。
連氏聞淡淡道:“火勢是怎么起來的,找人查過沒有?”
孫氏聞道:“昨夜只忙著將祠堂里的重要物件清理出來,又因?yàn)橄胫赡苁窍銧t里的香或者蠟燭不小心倒下來燒著了桌子上的桌圍所致……”
連氏打斷孫氏道:“還是查一下吧,讓柏兒從衙門里頭找人來查。”
孫氏聞皺眉:“四嫂的意思是?”
連氏搖頭道:“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著王家?guī)装倌甑摹碧谩?dāng)年沒被韃子的戰(zhàn)火燒掉卻是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付之一炬了,總是有些無法面對列祖列宗的羞慚。事后認(rèn)真對待,也就當(dāng)是列祖列宗的交代,我們心中也好受一些?!?
孫氏聞有些訕訕,畢竟“三槐堂”是在她手中被燒掉的,聽連氏這么說她也不好說什么,只得點(diǎn)頭應(yīng)了。
“你家三房的那位貴妾現(xiàn)在如何了?”
孫氏見連氏問起柳氏,忙笑道:“雙手被燒傷了,至今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也沒有什么大礙,大夫說好好養(yǎng)著,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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