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羅格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修斯就又拋出了一個讓羅格無比憤怒的消息。
“羅格大人,”修斯開口道,“我在路上得到了阿佳妮的消息,神廟已經(jīng)拒絕了您的要求,阿佳妮還會在水牢中呆下去,直到祭祀們對她最終審判的那一天?,F(xiàn)在雖然神諭之城損失慘重,但是神廟的地位在精靈的心里仍然是最高的,在裁定異端的問題上,祭祀們的決定就是最后的決定。”
看到羅格平靜中蘊育著的殺氣,修斯連忙道:“而且,我們最好不要硬去神廟搶人,這樣說不定會引發(fā)整個神諭之城精靈的嘩變?!惫P趣庫
羅格冷靜了下來,盯著修斯道:“長老,以您的城府,難道就沒有一點解救阿佳妮的辦法嗎?”
修斯一臉的坦然,他的回答再次讓羅格目瞪口呆:“神使大人,我只是個殺手。暗殺是依靠智慧和武技的真實較量,是黑暗中的光明,它并不違背精靈單純而惟美的本姓。雖然我是個殺手,但我更是一個單純的精靈,我的智慧不足以應(yīng)付眼前的復(fù)雜局面。只有依靠您無以倫比的陰險和卑鄙,才會無往而不利?。 ?
羅格盯著修斯看了良久,強忍著發(fā)動侵蝕的沖動。這么一個老狐貍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只是一個單純的精靈?
但這老狐貍城府超乎想象的深,別還有些什么別的瞞著自己才好,比如說,萬一他是個十七級的殺手呢?一級之差,可就是圣域內(nèi)外的差別?。?
胖子心中更是記掛著阿佳妮的命運。他知道精靈無比的頑固,這種本姓在三個祭祀身上體現(xiàn)的更加明顯。精靈們對付以不潔之血復(fù)活的阿佳妮,估計手段應(yīng)該和光明教會對付異教徒相差無已。自己的突然復(fù)活已然打亂了神廟的計劃,可別逼得這些祭祀們加速使出什么手段才好。
但是羅格如何能夠讓昭曄和祭祀們?nèi)缫猓?
他思索一下,叫進來一個守護武士,吩咐道:“去叫拉姆斯菲爾德來見我!”
然后他盯著修斯,慢慢地道:“修斯長老,為了精靈的未來,我需要您幫我。反正您已經(jīng)習(xí)慣于行走在黑暗之中了,不在乎再多一次吧?”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修斯這老狐貍也拖下水。
修斯苦笑了一下,道:“您是神使,您的命令,我一定會遵守的?!?
羅格點了點頭,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拉姆斯菲爾德略帶憂郁的聲音響起:“神使大人,拉姆斯菲爾德等候您的吩咐?!?
羅格冷冷地道:“進來吧!”
精靈最精銳的戰(zhàn)士,圣堂守護者拉姆斯菲爾德走了進來,他看到羅格沒有讓他坐的意思,就站在了房間正中,保持著對羅格一向的恭謹(jǐn)。兩個守護武士默默地站在了拉姆斯菲爾德的身后。
羅格臉一沉,冷冷地問:“拉姆斯菲爾德,我‘死’了一個月,怎么人族軍隊就兵臨城下了?月之暗面為什么只剩下四百人?我死前定下的那些策略呢,怎么一條都沒執(zhí)行?是不是我一死,你們就再也不會理會我的命令了?你來給我一個解釋吧!”
拉姆斯菲爾德沉默著。
他何嘗不知道,因為風(fēng)蝶的關(guān)系,神秘而恐怖的神使大人一直在想著各種辦法要置自己于死地。本來羅格一死,他心中的陰悒已經(jīng)消失了。然而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形勢很快就脫離了神廟和他的控制,已經(jīng)變得不可收拾了。在血與火的事實面前,他終于發(fā)現(xiàn),只有羅格的策略才能讓精靈族生存下去。
雖然在他心中,寧可壯烈的死,也不愿屈辱的生。
但神使突然復(fù)活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不由已地卷入了神廟和神使間的斗爭之中。
看著拉姆斯菲爾德,羅格的怒火忍不住再一次升騰。他真正心痛的并不是風(fēng)蝶的心有所屬,而是四百多‘月之暗面’戰(zhàn)士的死!羅格雖然自一開始就決心將這支部隊帶入黑暗的深淵,將他們變成自己手中最犀利的長劍,但他也無比愛惜每一個戰(zhàn)士的生命。因此奇跡般地,經(jīng)歷諸多風(fēng)雨之后,月之暗面竟然未曾戰(zhàn)死過一個戰(zhàn)士?,F(xiàn)在羅格死而復(fù)生,才一個月的功夫,最精銳的月之暗面竟然就損失了一半,這讓他如何不怒?
“拉姆斯菲爾德!雖然你不肯說話,但不守命令,指揮不力,這兩條罪名,你沒什么好說的吧?”羅格的聲音陰冷得可怕。
拉姆斯菲爾德依然平靜,想到一個個在身邊戰(zhàn)死的戰(zhàn)友,他心中掠過一陣無以形容的悲傷。
他終于開口了:“神使大人,月之暗面的損失,我和您一樣的難過。所有的錯我都愿意承擔(dān),只請您放過風(fēng)蝶,她還是個孩子,還很天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啊哈!還有風(fēng)蝶,你不提我差點把她給忘了!”羅格突然微笑起來,笑得非常和藹,然而卻讓房間中所有的人都暗自打了個冷戰(zhàn)。
“你放心,風(fēng)蝶做了什么事,就得承擔(dān)什么樣的責(zé)任。這事我自然會決定,你就不用艸心了!來人,把拉姆斯菲爾德給我抓起來!先關(guān)到長老院的水牢里去!一會我要親自審問他!對了,修斯長老,神廟地下有水牢,長老院也應(yīng)該有吧?”
修斯尷尬地一笑,低聲道:“這個……好象是有的!”
羅格奇怪地問:“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難道你身為長老院之首,還不知道自己的房間下面有沒有水牢?”
修斯咳嗽了幾聲,好在守護武士已經(jīng)押著拉姆斯菲爾德出去了,才沒看見一向德高望重的修斯通紅的老臉。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羅格冷冷地道:“神廟既然把阿佳妮關(guān)在水牢里不放,那我就把拉姆斯菲爾德也關(guān)進水牢里去!看看那些祭祀們會怎么辦!”
羅格轉(zhuǎn)頭又對修斯道:“修斯長老,現(xiàn)在神諭之城外有強敵,內(nèi)部形勢又不穩(wěn),我們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我想出了個主意,您看看合不合適……”
聽完羅格一番附耳低語,修斯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大汗,他忍不住道:“神使大人……這,這不大合適吧……”
羅格臉一沉,冷冷地道:“修斯長老,這話就不對了。我為了擊退敵人,連死靈魔法都用了。為了精靈族的生存,我都已經(jīng)什么都不顧了,您難道還想保持自身的圣潔嗎?如果您不答應(yīng),那么我這就離開神諭之城。反正神廟是絕不會允許一個死靈法師來引導(dǎo)精靈族的。我若不想與我一手創(chuàng)建的月之暗面對敵,也只有離開一條路可走了?!?
修斯長嘆一聲,低聲道:“這,這……我會按您的吩咐辦的。希洛大神啊,您派了一個惡魔來引導(dǎo)精靈族??!”
見修斯終于答應(yīng),羅格立刻笑逐顏開,道:“修斯長老,這種好事您還有什么想不開的?我都想自已來呢!好了,您快去做準(zhǔn)備吧,時候一到,咱們立刻動手!”
送走了修斯,羅格又仔細盤算了一下整個計劃,感覺沒什么破綻,就又叫進來一個守護武士,吩咐道:“去把風(fēng)蝶給我找來,我有話問她!”
沒過多久,守護武士就回來報告說風(fēng)蝶現(xiàn)在神廟之中,祭祀們正有要事與她商議,沒空來見神使。
胖子云淡風(fēng)清地一笑,沒說什么,直接奔地牢提審拉姆斯菲爾德去了。
精靈族是一個和平而愛美的種族,連水牢也充分體現(xiàn)了這一點。
燃燒著無煙油脂的燈火照耀著整個水牢。水牢四壁是整齊的青巖砌成,被收拾得一塵不染,完全沒有青苔和老鼠這些人類水牢必備的副產(chǎn)品。
當(dāng)看到被鎖在石柱上的拉姆斯菲爾德大半個身體竟然是浸泡在清澈的泉水中時,羅格終于崩潰了。自從他當(dāng)了神使,就忙得不可開交,一直沒有時間和機會研究一下精靈的刑訊文化。
看來,精靈在各個方面都是一個優(yōu)雅的種族啊!
羅格在整個水牢里轉(zhuǎn)了一圈,以前當(dāng)領(lǐng)主時用慣了的刑具一樣也沒找到,只有一根鞭子,還輕飄飄的打不上力道??磥硇匏拐f得對,對精靈最嚴(yán)重的懲罰就是恥辱。被關(guān)入水牢已經(jīng)是一件極不名譽的事了,**上的折磨并不合乎精靈的習(xí)俗。
看了精靈的水牢布置,羅格放下心來。雖然無法好好收拾一番拉姆斯菲爾德讓他多少有些不愉快,但一想到阿佳妮不會在神廟受太多的苦,他心里就舒服了許多。
拉姆斯菲爾德也是個人才,只是站在了神廟那一邊。現(xiàn)在時間對羅格非常重要。他當(dāng)眾施展了亡靈魔法,雖說是為了擊退人族聯(lián)軍,但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引起了信任危機。古神諭既然只有修斯長老一個人明白,那就和沒有這個神諭一樣,對神諭的解釋權(quán),向來是屬于神廟的。現(xiàn)在他必須盡快將精靈另一個信仰源頭,神廟,從神壇上拉下來。只有這樣,沒有選擇的精靈們才會因信仰而聚集在羅格的周圍。
在羅格心里,信仰和盲從本來就是一回事,都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雖然,胖子對于上了希洛的大當(dāng)非常耿耿于懷。希洛不愧是主神啊,層層下套,一路誘使著自己上勾為精靈賣命。想到這里,羅格就恨恨不已,也從此對命運和主神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認識。
此刻拉姆斯菲爾德已經(jīng)被從水牢里提了出來,鎖在了審訊室里。羅格慢慢踱了過去,悠然坐在了他的對面。
拉姆斯菲爾德無比英俊的臉上仍然充滿了憂郁,他默不做聲,靜靜地望著羅格。他的手上帶著一副精美的魔法鐐銬,這副鐐銬可以封鎖住佩帶者的斗氣,是禁錮拉姆斯菲爾德這樣的武技高手最合適的東西。
羅格拍了拍手,一個精靈戰(zhàn)士為兩人端上了茶點,擺在桌上。拉姆斯菲爾德眼中閃過驚訝,以他對羅格的了解,神使大人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在他死后站到了神廟一方,現(xiàn)在神使復(fù)活,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被悄悄處死的準(zhǔn)備。
如果羅格真要這么做,他也不會反抗的,只要羅格答應(yīng)他不再為難風(fēng)蝶。
“來,喝杯茶吧!不要緊張,我也是一時氣憤,畢竟‘月之暗面’跟了我那么久,從來沒有死過一個戰(zhàn)士?,F(xiàn)在回來一看竟然戰(zhàn)死了一半,我心里痛??!我相信你,你是不會有意讓戰(zhàn)友送死的,我甚至知道,你是一個會站在戰(zhàn)友前阻擋刀劍的英勇而高貴的精靈!因為你是高貴的圣堂守護者!”羅格微笑著道。
拉姆斯菲爾德非常意外,羅格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讓他的心多少有了些動蕩。
這場審訊出奇的輕松,也許,更象朋友間的聊天。拉姆斯菲爾德也慢慢地打開了心防,偶會也會同羅格聊上幾句。
在周圍的精靈守衛(wèi)眼中,看到的這一幕總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他們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親切攀談的神使和圣堂守護者在不停地晃動著,耳朵里也隱隱約約有時有時無的奇異鳴叫。四個精靈守衛(wèi)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jīng)有一個要壓不下胃中的翻滾了。然而神使大人就在房中提審要犯,他們絕不能離開崗位,精靈戰(zhàn)士的職責(zé)和榮譽感讓他們苦苦地支撐著。
就在精靈守衛(wèi)們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一切不適的感覺突然消失了。整個世界忽然之間又有了聲音和色彩,又充滿了生機。他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而潮濕的空氣,渾身無力,就如大病了一場一樣。
在幾個精靈守衛(wèi)視線的死角,拉姆斯菲爾德眼睛中突然一陣混濁,竟然極其不雅地比了個中指!看到這一幕,羅格不為人覺察地微微一笑。
他站了起來,對精靈守衛(wèi)吩咐道:“我已經(jīng)明白了,月之暗面的傷亡不是拉姆斯菲爾德的錯。去把他的鐐銬打開,他自由了?!?
當(dāng)拉姆斯菲爾德走出長老院大門的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十幾個精靈正在長老院的院門口激烈地爭吵著,完全沒有了精靈們優(yōu)雅的風(fēng)度。拉姆斯菲爾德望了過去,見幾個神廟的侍從正在推擠著月之暗面的守護武士,試圖沖入長老院。但身體虛弱的她們哪里推得動武技高強的守護武士?不過,她們一聲聲責(zé)罵倒是高亢入云。
“昭曄大祭祀的諭示就是神諭之城最高的命令!她要立刻見到拉姆斯菲爾德大人!你們這些追隨惡魔和死靈法師的、墮落的‘月之暗面’的家伙竟然敢阻攔我!你們難道背棄了對希洛的信仰嗎?你們就不怕神廟對墮落精靈的處罰嗎?”為首的侍從聲音格外的高亢激越,她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也恰如其分的說明了‘月之暗面’在神諭之城的處境。
然而守護武士們寸步不讓。她們只是手握劍柄,冷冷地看著神廟的侍從們,完全無視她們在自己身上推來推去的雙手。
在她們目光的注視下,神廟的侍從們竟感到莫名的恐懼!她們不敢硬闖,只好把指責(zé)的聲音越提越高。已經(jīng)開始有精靈在她們身后聚集了,這給了她們不少底氣,責(zé)罵越來越慷慨激昂了。
拉姆斯菲爾德快步走上前,沉聲道:“好了,不要吵了!羅格大人已經(jīng)寬容地赦免了我的罪過,并恢復(fù)了我的自由。是昭曄大祭祀找我嗎?那就不要耽誤時間了,我們先去神廟吧!”
為首的侍從狠狠地盯了守護武士們一眼,扔下了一句話:“昭曄大祭祀會讓你們?yōu)闊o禮付出代價的!”
在長老院一個沒有燈火的窗戶里,羅格正靜靜地看著下面的爭吵??粗匪狗茽柕码S神廟的侍從離去后,他陰冷地一笑:“居然敢公然來我這里要人!昭曄,我就讓你這個搔貨看看,你搶回去的,是一個得力手下,還是一個惡魔!”ъiqiku.
胖子突然一陣倦意涌上心頭,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喃喃地罵道:“媽的,侵蝕這破能力真變態(tài)!沒什么大用,用一次幾乎就要用光老子全部的精神力。那老東西沒事研究出這東西干嘛?”
羅格看了看月亮的位置,知道在到他出發(fā)前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吩咐了一個守護武士看門后,就躲到靜室冥想去了。他必須盡快恢復(fù)力量,萬一修斯那老家伙沒成功,就準(zhǔn)備來硬的了。
拉姆斯菲爾德踏進神廟一側(cè)的小祈禱室的時候,昭曄正焦急地等著他。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進來,她立刻站了起來,一臉歡喜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