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著一個白天都在上課，晚上才能算是過生日的時間，吃飯的時候就算鬧一下，晚上去唱歌或者玩別的時候總還是有獨(dú)處機(jī)會的。

但看現(xiàn)在這個場面，怕是不可能了。

他和段非凡有男朋友之后共度的第一個生日，實在過得有些混亂，而且眼看著就這么在混亂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過去了。

“我去過你們那邊，”旁邊的人給他杯子里倒了酒，“之前我們公司做市場調(diào)研的時候出差去了幾天，挺不錯的，我去的是新區(qū)，你家在哪個區(qū)？離得遠(yuǎn)嗎？”

江闊沒說話，拿過杯子抿了一口酒。

這人有點(diǎn)兒尷尬，加上喝了酒，說話頓時不太客氣：“怎么，都是朋友，這點(diǎn)兒面子都不給的嗎？”

“喝不了了?！苯熣f。

“你別讓他喝啦，”段凌坐了過來，拍拍江闊的肩膀，“他喝不少了，小孩兒沒這么跟人喝過，你怎么不敬我一杯呢，我是不是你們大姐了？”

江闊趕緊趁機(jī)站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了段凌，轉(zhuǎn)身往外走。

“姐你不用幫著說話！”這人的確是喝多了，大著舌頭，“我值不了這個面子，沒關(guān)系！我懂！”

“說什么呢！”段凌說，“喝不喝？”

江闊出了會議廳，門在身上關(guān)上的時候，耳邊的聲音一下小了不少，他有種呼吸都順暢不少的感覺。

江闊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待一會兒讓腦子空一空，不過外面的包廂也都已經(jīng)滿員了，每個包廂里都是歡聲笑語，還有突然從里面跑出來的小朋友。

身后的門又被人打開了，接著關(guān)上，聲音隨著開關(guān)門大小變化著。

有人快步從他身后走了過來，江闊正想著千萬別是哪個自來熟出來抽煙，段非凡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這邊兒?！?

江闊猛地一陣舒服，腳下都輕了。

他回過頭。

段非凡過來摟住他肩膀：“前面有個小廳，有窗戶對著外頭的街?！?

“你怎么出來了？”江闊問。

“我看到你出來了，”段非凡說，“那人你別介意，他人還行，以前住市場不遠(yuǎn)，半夜我老嬸兒發(fā)燒找不著車，他過來直接給背著跑去醫(yī)院的，但他喝點(diǎn)兒酒就那樣……”

“我沒事兒?！苯熣f。

“怎么，”段非凡笑了，“學(xué)我??？”

“嗯？”江闊看著他。

“明明有事兒，非說沒事兒。”段非凡說。

“那你是不是承認(rèn)你就是有事兒非說沒事兒？”江闊馬上問。

“在這兒堵我呢？”段非凡笑著說。

二樓有個小廳，出去有個消防陽臺，段非凡把他帶到了陽臺上：“透透氣兒?！?

江闊閉著眼睛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來。

“你要待得不舒服，”段非凡說，“就先回去，我一會兒吃完就走，后面活動我就不參……”

“不用，”江闊說，“你也不是天天過生日，天天這么聚?！?

“我怕你難受，我看你都沒怎么動筷子，就坐那兒。”段非凡說。“嗯？”江闊掃了他一眼，“你看我了？”

“這話說的，”段非凡在他鼻尖上彈了一下，“我一直都在看你，之前我看他們過去說兩句就走了，就也沒想太多。”

“那我是真沒事兒了。”江闊笑了起來。

“怎么了？”段非凡問。

“沒?！苯熜πΑ?

“是不是以為我顧不上理你了？”段非凡說，“怎么可能，我今天一晚上都斜眼兒瞅人，眼珠子正面都對著你。”

江闊一下笑出了聲：“聽著有點(diǎn)兒恐怖啊。”

“今晚我就是斜視之神。”段非凡說。

江闊又笑了一會兒，搓了搓臉：“其實我是挺不適應(yīng)的，我有點(diǎn)兒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段非凡問。

“你是怎么跟他們都不一樣的？”江闊看著他，“我覺得他們應(yīng)該都是挺好的人，但你跟他們一點(diǎn)兒都不一樣，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不是江總流落在外的兒子？”段非凡說。

“靠，”江闊笑得嗆了一下，“那不行??！絕對不能是！段非凡你好好的當(dāng)段老二的兒子！”

段非凡笑著摟住他，輕輕嘆了口氣：“我跟他們其實很多地方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大概就是我不希望我是這樣的?！?

“嗯?！苯燑c(diǎn)點(diǎn)頭。

“但我一邊不愿意是這樣的人，這樣生活，一邊我很多時候又只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才有安全感，”段非凡說，“所以我有時候會一直維持這些關(guān)系。”

“我不太懂，”江闊說，“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懂，差不多能懂?！?

“沒喝多少啊，說話都不利索了？”段非凡笑著說。

“我今天肯定是不適應(yīng)，”江闊在段非凡背上輕輕拍著，“我也不打算適應(yīng)，我知道這是你生活的一部分，這些人是你的朋友同學(xué)，就行了，別的也無所謂?！?

“真的嗎？”段非凡說。

“真的，不過我有個請求?！苯熣f。

“請求？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我們江闊說出了請求兩個字，”段非凡往后仰了仰看著他，語氣凝重嚴(yán)肅，還皺著眉，“讓我跪好來聽聽……”

“操，”江闊先是一愣，然后才樂了，“你什么動靜，嚇我一跳。”ъiqiku.

“說吧，什么要求？”段非凡問。

“明年生日就咱們倆過行嗎？”江闊問。

“行，”段非凡馬上點(diǎn)了頭，“就咱倆。”

回會議廳的時候，江闊沒跟段非凡一塊兒，段非凡先進(jìn)去，他在陽臺上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去的。

會議廳里比之前要稍微安靜了一些，有那么些喝累了的感覺。

江闊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丁哲坐了過來：“沒事兒吧？”

“沒事兒啊?！苯熣f。

“我剛罵那小子了，”丁哲說，“那人我見過幾次，段非凡的同學(xué)兼鄰居，喝點(diǎn)兒酒就那樣?！?

“真沒事兒?！苯熡行┎缓靡馑?。

“還吃點(diǎn)兒菜嗎？”丁哲說，“看你也沒怎么吃，碗都是干凈的?！?

“我剛吃了倆春卷兒，頂著了?！苯熣f。

“吃了就行?！倍≌茳c(diǎn)點(diǎn)頭。

還是太明顯了，江闊在心里嘆了口氣，也不怪段非凡的同學(xué)朋友幾乎每一個都要過來問一句你是誰，丁哲一晚上跟別人喝酒玩鬧的，都能注意到他跟這個飯局的格格不入。

好在這頓飯也終于進(jìn)入了尾聲，段非凡跟大姐頭商量了一下，大姐頭很有領(lǐng)袖風(fēng)范，手一揮：“換陣地！”

然后就是安排誰跟誰一個車，誰負(fù)責(zé)哪幾個人，坐著不想動的那些也都被她一個一個拎起來攆了出去。

一屋子三四十個人瞬間都踏上了奔赴下一陣地的征途。

“厲害啊?！倍フf。

“那必須的啊，”大姐頭臉一揚(yáng)，“我們在街道辦經(jīng)常組織群眾，沒點(diǎn)兒行動力那是真不行?！?

大姐頭帶著最后幾個人下了樓，段非凡也帶著老叔一家下去了。

“我們呢？”江闊愣了。

“等著。”劉胖笑著說，“他結(jié)賬?！?

幾分鐘之后，段非凡回來了，手一揮：“走。”

“去哪兒？”董昆問了一句。

“107。”段非凡說。

“靠，”丁哲笑了起來，“一會兒他們發(fā)現(xiàn)了罵死你?！?

“發(fā)現(xiàn)不了，”段非凡說，“街道辦的給他們都安排妥了你看誰能想起我來?！?

“走走走，”孫季也招手，“我們也有安排，走?！?

楷模群的安排江闊知道，他們幾個人湊錢給段非凡訂了個大蛋糕，放在食堂冰柜里了。

打車回到學(xué)校，快到宿舍的時候，董昆給江闊發(fā)了個消息。

你再指一下試試我們?nèi)ツ玫案?，你穩(wěn)住他，聽到信號記得關(guān)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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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廁所然后107集合?！倍≌苷f。

“……不用說得這么詳細(xì)！”段非凡看著他。

回到107之后，段非凡剛把門掩上，江闊就撲了過去。

段非凡被他撲倒在躺椅上，躺椅發(fā)出了咔的一聲響。

兩個人同時定住了。

“壓壞了？”江闊不敢動。

“好像是?！倍畏欠舱f。

“會散架嗎？”江闊問。

“暫時……不會吧？”段非凡不是很確定。

“那不管了。”江闊捏住他下巴吻了下去。

在躺椅發(fā)出第二聲咔的時候，江闊抬起了頭，看著段非凡：“趁他們沒來，先看看禮物吧？”

“好?！倍畏欠颤c(diǎn)頭。

他倆很小心地慢慢地離開躺椅，躺椅看上去并沒有什么變化。

“是這個袋子嗎？”段非凡拿出了一個紙袋。

“對，下面那兩份是正式的，上面那個是假的。”江闊說。

“那我先看正式的?！倍畏欠采焓值酱永锾土颂?，拿出了下面的袋子。

袋子是小的那個，里面放著江闊寫的賀卡。

段非凡看到袋子的時候就愣住了，沒有馬上打開，只是看著袋子出神。

“怎么了？”江闊問。

“這是什么時候做的？”段非凡抬眼看著他。

“前幾天?！苯熜π?，“怎么樣，看著像那么回事兒嗎？”

“特別像那么事兒，就是那么回事兒?！倍畏欠舱f。

他的眼圈突然有點(diǎn)兒發(fā)紅，很明顯，江闊都看出來了，趕緊補(bǔ)充說明：“不是我設(shè)計的，是江了了。”

“我也沒覺得是你設(shè)計的?！倍畏欠舱f著走了過來，用力摟住了他。

“不是說好了要設(shè)計這些的嗎？”江闊也抱緊他，笑著問，“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不知道。”段非凡說。

“乖，”江闊摸摸他后腦勺，“別哭哈，一會兒他們來了以為我打你了。”

段非凡笑了起來，笑聲里都帶著鼻音。

江闊正想說話，突然感覺宿舍門好像晃了一下，正想著是不是自己喝酒喝暈了，門上突然發(fā)出了很輕的一聲敲擊。

這是關(guān)燈的信號。

江闊嚇了一跳，趕緊推開段非凡，撲過去把宿舍的燈給關(guān)掉了。

“嘛呢？”段非凡也嚇了一跳。.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