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真沒法形容出來，”段非凡說，“喜歡就是喜歡，你要非攤出來說，就又好像沒什么，攏一塊兒就是很喜歡?！?

“嗯?！苯煈?yīng)了一聲。

“你得出什么結(jié)論了嗎？”段非凡問。

“我就是這樣的，”江闊躺回了床上，“我可能喜歡你比我知道的時間要長一些?！?

“是么？”段非凡笑笑，“那可能得叫依賴吧，畢竟我是唯一理你的人?！?

“放你的屁，”江闊說，“那我們宿舍那幾個人不理我么？”

“那是跟我一樣的理法么？”段非凡說。

“哎，”江闊翻了個身，“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對我有好感？一見鐘情？”

“美的你，”段非凡說，“我都想抽你?！?

江闊一下樂了：“至于嗎！”

“太至于了，”段非凡說，“就你那個勁兒，氣焰囂張，腦袋頂四個大字，我很有錢，走道不看人，說話倒是句句能嗆著人，咱倆沒打起來真的是因為我已經(jīng)退隱江湖很多年，忍耐力超凡脫俗，加上丁哲個叛徒，看見你那車就邁不開腿……”

江闊笑了好半天，湊到他耳朵邊：“段非凡?！?

“嗯，”段非凡應(yīng)了一聲，“約架明天啊，現(xiàn)在打架樓下大媽要報警?！?

江闊笑著摟了摟他：“我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什么樣？”段非凡問。

“就現(xiàn)在這樣?！苯熣f。

“你是不是傻，”段非凡摸了摸他腦門兒，“你就喜歡我罵你唄。”

“嗯，”江闊點點頭，“不喜歡你小心翼翼的樣子。”

段非凡沒說話。

“放肆點兒?！苯熣f。

“那我現(xiàn)在就放肆一把?！倍畏欠舱f。

“嗯。”江闊點點頭。

“胳膊肘拿開?！倍畏欠舱f。

“嗯？”江闊愣了愣，收回了貼在段非凡胳膊旁邊的自己的胳膊。

“啊……”段非凡抱著胳膊一通搓。

“壓著了？”江闊問。

“你胳膊肘壓著我那一丁點兒肉，已經(jīng)五分鐘了，”段非凡說，“時間再長點兒就該揪下來了?！?

“這么嬌氣的嗎？”江闊說，“你對得起你那一身疤嗎？”

“這一身疤也不是揪出來的啊?！倍畏欠舱f。

江闊在他肚子上摸了摸，又推了他一把：“翻個面兒，我摸摸你背上那個羊蝎子疤?！?

“你不困了嗎？”段非凡翻了個身趴著，偏過臉看著他，“你要餓了我給你點個外賣，不至于摸著疤解饞。”

“困了，”江闊在他背上一下下摸著，“我要不困，現(xiàn)在能給你上一節(jié)馬術(shù)課。”

“要我給你唱個歌嗎？”段非凡問，“搖籃曲?！?

江闊沒出聲，閉上了眼睛。

段非凡輕輕地哼了一句，然后停下：“這個行嗎？”

“好聽?！苯熣f。

段非凡沒說話，繼續(xù)輕輕哼著曲子。

很好聽，江闊沒聽過這搖籃曲，段非凡調(diào)子起得很低，聲音也很低，帶著讓人舒適的顆粒感。

江闊感覺自己幾乎是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覺。

早上段非凡的手機響了一聲。

接著江闊就感覺到枕頭動了一下，段非凡起床了。

江闊聽到他很低地說了一句：“操。”

“嗯？”江闊掙扎著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醒了？”段非凡趴到床邊，點了點他的臉，“沒等我叫??？”

“起晚了吧？”江闊問。

“是，”段非凡笑笑，“老叔問我了?！?

“趕緊過去吧?！苯煷蛄藗€呵欠。

“你再睡會兒，”段非凡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交待，“醒了要是不想自己吃早點，就給我發(fā)個消息，我?guī)愠鋈フ业胤匠??！?

“到處不都有早點店么?！苯熣f。

“只有我知道哪家好吃……我先刷牙洗臉，”段非凡一溜小跑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兒又一溜小跑回了臥室，身上帶著牙膏的清香，在他腦門兒上親了一口，“闊叔?！?

“嗯?！苯煈?yīng)了一聲。

“我走了啊。”段非凡說。

“滾吧?！苯熣f。

段非凡笑著往他鼻尖上彈了一下，轉(zhuǎn)身跑出了臥室。

一陣窸窸窣窣穿外套的聲音過后，門響了一聲，接著關(guān)上。

屋里回到了一片安靜里。

江闊拉過被子蒙住頭，又睡了一覺。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

洗漱收拾完，已經(jīng)不需要決定去哪里吃早點了，他拿過手機看了看，有兩條段非凡的消息。

指示如下起了嗎，今天人很多，起了給我打電話，消息怕聽不見

指示如下中午帶你去吃燉鍋

江闊拿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出了門。

段非凡那邊很快接了電話：“起了？”

“都出門了，”江闊抬頭看了看天，今天的太陽很好，“我去店里找你？”

“路口等我就行，今天市場人多，太亂了，”段大凡說，“我歇著了，現(xiàn)在出去?！?

“好?！苯煈?yīng)了一聲。

掛了電話之后他打了個噴嚏。

起來的時候感覺有點兒頭暈，不知道是因為昨天吃了冰淇淋還是濕著腦袋吹了風(fēng)，但也沒有什么感冒的感覺。

也有可能是睡蒙了。

要不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兒太刺激了。

刺激暈了。

那就還是嬌氣。

按說從小區(qū)走到市場路口這個路程，以往的習(xí)慣，就算沒地兒停車，他也會開車過去。

特別是今天這種情況。

但他沒開車，只是溜達著往那邊走。

一邊想要快些見到段非凡，一邊又想在“一個人”的狀態(tài)里多待一會兒。

這種交錯著的情緒就非常奇妙。

關(guān)系更進一步之后，又因為過于親密而有些不適應(yīng)。

甚至讓段非凡都有些無所適從。

江闊你怎么這么難伺候呢。

不過站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看到在對面站著的段非凡，他又還是迅速進入了見到段非凡的愉悅里。

段非凡換了件外套，到膝蓋的一件運動款羽絨服，就算帽子和圍巾中間只剩了個鼻子，江闊還是覺得這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市場一枝花。

不，不光是市場，起碼得是本區(qū)一枝花。

段非凡拿出了手機低頭戳著。

一秒鐘后他的手機在兜里震了起來，江闊掏出來看了一眼，接起電話：“干嘛啊面對面還要打電話？”

“你是色盲嗎？”段非凡聲音里帶著笑。

“怎……”江闊掃了一眼人行道上的燈，綠燈顯示最后一秒，然后又變成了紅燈，他非常震驚，“我操，這個綠燈幾秒？”

“二十秒！”段非凡說。

“二十秒你都沒想起過來叫我一聲？”江闊說。

“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杵多長時間，”段非凡指了指他右邊，“吃飯要往那邊走?！?

“過街這十米路累死你了是吧?！苯熣f。

紅燈這時變成了綠燈，他剛要過去，段非凡指著他：“你別動?！?

然后飛快地走了過來。

“干什么？”江闊笑了起來。

“陪你過去?！倍畏欠舱f。

一個路口，生等了兩個紅燈才算是過去了。

旁邊書報亭里的大娘一直盯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判斷他到底能不能看見東西。

“新開的燉鍋店？”江闊問。

“嗯，”段非凡打開手機，給他看了看段凌朋友圈里的圖片，“段凌昨天去吃了，說味道不錯，我想著那趕緊帶你吃一頓去。”

“看起來很好吃?！苯熣f，本來起床之后一直有些發(fā)悶，這會兒看到圖片之后，他才突然餓了起來。

非常餓。

“走?！倍畏欠矒ё∷绨颉?

還是很舒服的，這種喜歡的人發(fā)現(xiàn)了好吃的東西，第一時間帶他一塊兒去吃的感覺，幼稚而舒服。

也許就是這樣吧。

江闊發(fā)現(xiàn)今天走這一路，他倆居然沒有撞到一塊兒。

他轉(zhuǎn)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段非凡也正低頭看著腳下。

“發(fā)現(xiàn)沒?！苯熣f。

“今天沒撞？”段非凡說。

“都不習(xí)慣了?！苯熣f。

段非凡迅速小蹦了一下，把步子調(diào)反，撞了他一下。

“蹦回去！”江闊說。

段非凡又蹦了一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