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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凡起也不是躺也不是,不知道江闊在這兒坐了多長時間。

他本來覺得自己挺清醒，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清醒可能達(dá)不到面對這種場面的程度。

畢竟還是酒后，一下也無法思考江闊在這兒坐著是為什么,畢竟以江闊的教養(yǎng),進(jìn)個107只要沒開著門,他都會先敲門。

現(xiàn)在居然直接……好的，剛自己也沒關(guān)門。

段非凡摸過手機(jī)看了看,三點(diǎn)多,他坐了起來,低頭打了個實(shí)在沒忍住的呵欠。

“有水嗎？”他問，“我有點(diǎn)兒渴了?！?

“會客區(qū)那邊有，去倒吧?！苯熣f。

段非凡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走廊的感應(yīng)燈一路亮起。

會客區(qū)有個管線機(jī)，他研究了一下,接了一杯溫水。

杯子就在旁邊的小茶盤里拿的，四個顏色不同的玻璃杯，看得出江闊可能平時會用,段非凡估計(jì)他是用藍(lán)色花的，因?yàn)榉旁谧钔饷?所以他拿了最里面那個黃色花的。

喝了半杯，他又接了一滿杯，準(zhǔn)備拿回房間。

喝了水之后,人清醒了不少，他拿著一杯水突然有些不太敢回房間了。

江闊是個直接的人,在很多事上他不是個會給人留面子的人,雖然在面對這幫一塊兒玩熟了的人時,江闊還是非常好脾氣的，但段非凡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讓他不爽了，他一定不會忍著。

往回走的時候，段非凡反復(fù)在腦子里回憶著這一晚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也許是喝了酒，但又沒喝夠一杯倒的量，自己會不會有什么地方?jīng)]有控制好分寸？

回到房間的時候，江闊還坐在那里，跟被點(diǎn)了穴似的。

段非凡走過去，把杯子放到了沙發(fā)旁邊的小邊幾上。

江闊看了一眼杯子。

“那四個杯子，”段非凡問，“你是不是也用的？”

“嗯。”江闊應(yīng)了一聲。

“用的哪個？”段非凡問。

“就這個?！苯熣f。

“……我以為你用藍(lán)色的?！倍畏欠层读算?。

“黃的這個最好看，”江闊看了他一眼，“沒事兒，我這方面沒那么講究?！?

段非凡笑笑，坐到了沙發(fā)上。

江闊又看著他，不再說話。

這種氣氛讓段非凡實(shí)在有些扛不住，江闊這一動不動甚至從他醒過來到現(xiàn)在連笑容都沒有的狀態(tài)，仿佛是在對他進(jìn)行某種心理上的懲罰，也像是……

段非凡看著他：“你是不是腿麻了？”

江闊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皺了皺眉，嘖了一聲：“是?！?

段非凡雖然心里還有一萬多種疑惑，但這一瞬間還是沒忍住笑了：“要幫忙嗎？”

江闊擰著眉猶豫了一下：“要快?！?

段非凡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起身一把抓住了他架在膝蓋上的腳踝，拉直之后就是一通晃。

“操?！苯熞е懒R出聲的時候，最強(qiáng)烈的那一陣酸麻已經(jīng)過去了。

段非凡又飛快地伸手在他小腿上來回搓了搓：“好了沒？”

“操……”江闊仰了仰頭，“好了。”

段非凡順著他的鎖骨往上掃了一眼，迅速松了手，坐回了沙發(fā)上。

江闊坐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腿，舒出一口氣。

段非凡很想問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要半夜跑這兒來坐著。

但他不敢，雖然自己不追問為什么的反應(yīng)并不合理，但他還是沒問。

“你睡吧?！苯熣f。

“嗯?！倍畏欠矐?yīng)了一聲。

也不管奇怪不奇怪了，直接倒回沙發(fā)上就閉上了眼睛。

但江闊沒再繼續(xù)坐那兒看他，而是站了起來。

還往沙發(fā)這邊走了一步。

段非凡閉著眼睛，暗暗運(yùn)氣，繃了繃自己的腹肌，以防江闊突然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晚安?！苯熣f。

段非凡睜開了眼睛，看到江闊正低頭看著他，他也說了一聲：“晚安?！?

江闊沒再說別的，轉(zhuǎn)身走了。

出門的時候關(guān)掉了燈，把門也帶上了。

聽到門咔的一聲關(guān)上，段非凡才猛地松弛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本來還挺困的，現(xiàn)在完全沒了睡意。

躺在沙發(fā)上愣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后，他摸過手機(jī)，打開了他珍藏的助眠視頻，戴上耳機(jī)，聽著姐姐輕聲細(xì)語，看著在屏幕前做著各種手勢的手。

他想起了江闊洗牌時的手，也有同樣的助眠效果。

江闊睡得挺實(shí)，早上老媽在外面敲了好幾次門，最后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才算是醒了。

換好衣服洗漱完，下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眾楷模都已經(jīng)起床了，正在餐廳吃早點(diǎn)。

牛肉面。

這個香味他聞著非常熟悉。

“這誰煮的牛肉面？”他問。

“劉阿姨啊?！倍≌苷f。

“不可能，”江闊轉(zhuǎn)頭往廚房那邊看過去，正好劉阿姨端了他的面過來，他又問了一遍，“這你煮的嗎？”

“按非凡教的方法煮的，”劉阿姨笑著說，“還放了一點(diǎn)點(diǎn)那個醬，他說放多了就不是清湯牛肉面的味兒了，放一點(diǎn)點(diǎn)就正好……”

江闊挺震驚的，段非凡是什么時候起來的，還跟劉阿姨一塊兒交流了煮面技巧。

“段非凡呢？”他坐下，挑了一筷子面，發(fā)現(xiàn)這一桌人里沒有段非凡。

“樓下跟江總打乒乓球?！倍フf，“江總乒乓球打得還挺好，看不出來啊?！?

“……打乒乓球？”江闊更震驚了。

“本來我們幾個想玩一下，”劉胖低聲說，“結(jié)果江總來湊熱鬧，把我們都給打趴下了，只有段非凡頂?shù)米。瓦€在……”

江總大概是從來沒在家接待過他兒子的同學(xué)，心情比他兒子都愉快。

江闊沒再說話，低頭飛快地吃完了面，扔下筷子就去了娛樂室。

剛下了樓梯就聽到江總的聲音：“最后一局?！?

“好?！倍畏欠不卮?。

接著就聽到了乒乓球的聲音，一聽速度就相當(dāng)快。

他走進(jìn)娛樂室，看到了已經(jīng)打球打得腦門兒上都冒汗了的江總，以及一揚(yáng)手一記扣殺打得江總連接球姿勢都沒來得及擺上的段非凡。

江闊沒出聲，江總和段非凡都沒發(fā)現(xiàn)他進(jìn)來。

江總喜歡打乒乓球，但家里沒人陪他玩，這個球臺平時也很少用，一般他想玩了就拉著公司的人出去打。

但江總的乒乓球水平挺高，公司也沒幾個人能讓他打得盡興的。

現(xiàn)在碰到能殺他球的段非凡，江總明顯很投入，江闊沒打斷他們的比賽，安靜地站在門邊看著。

“你們市場里有人能陪你練到這種水平？”江總撿了球，把球打過來給了段非凡，“你沒專門學(xué)過嗎？”

“還有比我厲害的大孩子，”段非凡接住球，在球臺上輕輕彈了幾下，“我們哪會去專門學(xué)這些啊，市場有個露天水泥臺，我爸用三合板給我做了個板子，就去打了。”

“有意思啊，”江總看了他一眼，“那你們小時候比江闊小時候好玩，孩子還是野著長的好?！?

“有利有弊吧，”段非凡笑笑，“我們光剩了野了?！?

段非凡體力和技術(shù)都比江總強(qiáng)，但看得出他也沒讓著江總，這應(yīng)該是江總最愉快的一點(diǎn)，他就不喜歡別人讓著他，水平不夠他可以拼一把，但被人讓著就算贏了也會很不爽。

兩人邊打邊聊，段非凡一直領(lǐng)先，最后幾個回合的快球下來，江總露出了破綻，段非凡一個利落的抽殺，拿下了最后一分。

“這個球漂亮！”江總說。

江闊這會兒才往里走了過去。

“起來了？”江總看到他，問了一句。

“早點(diǎn)都吃完了，”江闊說，“你倆是吃了還是沒吃？”

“吃了，”段非凡說，“我五點(diǎn)多起來，劉阿姨正好要做早點(diǎn)。”

“然后你就教她做牛肉面了？”江闊問。

“嗯，”段非凡笑笑，“她問我用那個醬煮面怎么處理，好吃嗎？”

“好吃，”江闊點(diǎn)點(diǎn)頭，“我一下來就聞出來是牛三刀的味兒。”

“你們收拾收拾吧，該出發(fā)了，再晚那邊趕不上午飯了?！苯偱呐亩畏欠驳募?，“等回來了咱們再來幾局?！?

“好?！倍畏欠舱f。

江總活動著胳膊往樓上跑著去了。

江闊上了幾級樓梯，回頭看了段非凡一眼：“你要洗澡嗎？”

“嗯，”段非凡應(yīng)了一聲，“隨便沖一下吧，出了點(diǎn)兒汗?！?

“你挺牛啊，”江闊說，“江總好些年沒碰上能讓他滿地?fù)烨虻娜肆??！?

“那只能說他身邊的人都太菜了?！倍畏欠舱f。

“挺得瑟？”江闊笑了。

“普通得瑟吧?！倍畏欠舱f。

大炮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一幫人都收拾好了準(zhǔn)備去酒店拿了行李就出發(fā)，奔奔正跟段非凡依依惜別。

“我馬上到酒店，”大炮說，“大概二十分鐘吧?！?

“你到了大堂等一會兒吧，”江闊說，“我們從鼎江莊園過去。”

“他們昨天在你家住的？”大炮吃驚地問。

“嗯，玩太晚了就沒回酒店，”江闊說，“大冷天兒的?！?

“我靠，”大炮說，“您還記得去年下雪的時候耗子在鼎江大門口說進(jìn)去待會兒您給人攆走了嗎？”

“耗子又不是我同學(xué)?！苯焽K了一聲。

他平時一塊兒玩的那些人，他愿意讓人上家里來的，也只有大炮。

“您以前也不跟同學(xué)玩啊?！贝笈谡f。

“廢話挺多?！苯熣f。

“行吧，”大炮說，“不廢話了，大堂等你?！?

今天還是兩輛車，丁哲非說要熱車，提前半小時就去了車庫。

他們到車庫的時候，丁哲正舉著手機(jī)自拍。

“賤人，”董昆說，“您倒是熱車啊。”

“熱好了！”丁哲喊，“你摸摸是不是熱的！”

“走。”江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