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方面兩位親家母進行的熱火朝天,另一方面卻無人知道楊衛(wèi)帆內(nèi)心的矛盾和掙扎。
在領(lǐng)結(jié)婚證的頭一天晚上,楊衛(wèi)帆忽然產(chǎn)生了即將崩潰的情緒。臨近九點,他忍不住開著吉普車去了福儒里找洪衍武和陳力泉,把他們強拉到外面陪他喝酒。δ.Ъiqiku.nēt
這三個打濱城就認識的好哥們兒便去了晝夜營業(yè)的“青海餐廳”。
考慮到楊衛(wèi)帆如今已成公眾人物,盡管飯館里沒幾個客人了,洪衍武還是帶著他們坐在了角落里。
至于晚上停了灶,飯館的東西當然少得可憐,只能就著包子和拍黃瓜一類的涼菜喝五毛三的“五星”瓶兒啤。
但這對楊衛(wèi)帆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他心里有事,愁得上火,有涼啤酒就行。
經(jīng)常沒說幾句,就把一杯酒干了。所以不大一會兒,沒等洪衍武和陳力泉喝完半瓶呢,他面前的酒瓶子就成了空的。索性一拍五塊三,直接讓服務(wù)員又上了十瓶。
“我現(xiàn)在滿腦子轉(zhuǎn)悠的就一件事,就是把那些鑲金邊的家具都給砸了,然后逃婚!”
楊衛(wèi)帆這次拿瓶子直接對嘴喝上了,當他終于說出“逃婚”那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
“你說的那是醉話吧?”陳力泉瞪著眼珠子問,簡直不敢相信。
“狗屁醉話!我現(xiàn)在還有心情說醉話?”
“醉話是不用心情就能說的,所以醉話就是胡話?!?
洪衍武搖晃著杯子里的啤酒沫子,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眨,沖楊衛(wèi)帆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跟著他又對陳力泉說,“你聽丫這么說呢,明兒該領(lǐng)證兒還是得領(lǐng)證兒去?!?
這話把楊衛(wèi)帆招急了。酒杯“當”的一聲蹾在桌上,臉紅脖子粗地說,“誰說胡話啦?孫子說話不算!今兒晚上我就開車離開京城!”
陳力泉趕緊勸?!皸钭幽慵笔裁囱健S性捄煤谜f。你哪兒能這么走了,那不就全砸鍋了嗎?”
可洪衍武卻有點煩了,懶得慣楊衛(wèi)帆這毛病,反倒更加嘲弄上了。
“切!你純屬抱著啤酒瓶子‘吹’呢。你自己想想,你跑了家里怎么辦?你不要爹媽了?你這算不算流氓潛逃?別鬧了,自己褲腰帶沒管住,那能賴誰啊!我現(xiàn)在倒真覺得你有點矯情了。特像個娘們兒!”
這氣得楊衛(wèi)帆當時喘氣兒就粗了。而且怒目相向,看著就像要把酒瓶(卒瓦)洪衍武腦袋上似的。
可洪衍武呢,一點不怵,照舊該說什么說什么。
“你急你急!嚇唬誰?。课抑滥阈睦镫y受,可我跟你說的,也是推心置腹的心里話!難道我還躥騰你跑???那才是對不起你呢。你好好想想。今兒到底還聊不聊了?你要再讓我說,后面有更難聽的呢。你要受不了,要么咱就打住走人,要么你趕緊動手給我一家伙!”
嘿,要說真是一物降一物。洪衍武這不管不吝的以退為進,反倒讓楊衛(wèi)帆徹底泄了氣兒。一下又軟了。
洪衍武這才遞過去一根煙去,語氣也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崇尚自由。本來就不喜歡周曼娜。也不樂意自己的事兒由父母包辦。但話說回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誰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呢,數(shù)以萬計的眼睛在盯著你。不結(jié)婚,你就他媽徹底完蛋!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特別反感周曼娜,一直就不愿意你們倆成??晌乙膊荒懿怀姓J,她和你家門當戶對,兩家長輩關(guān)系也很好,這對你們未來的婚姻是有利的一面。至少婚后兩家人總不至于生活和思想意識不合拍,導致不和睦。結(jié)婚可不是兩個人的事兒啊,牽扯廣了。反過來貧賤夫妻百事哀,被生活瑣事成天擾著,再好的感情也得變味兒。你再想想看,父母總不會害自己的兒子吧?周曼娜的各方面條件真算得上不錯了,配得上你?!惫P趣庫
“當然,那‘玉面羅剎’脾氣臭、性子傲,是眾所周知的,可關(guān)鍵是她對你好啊。她跟你面前大多時候可是小鳥依人的,沒準你試著接受一下你們就能產(chǎn)生感情呢。楊子,或許你覺得沒有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有點不甘心??蓪嶋H上哪兒有那么多兩情相悅的?感情的天平是不會絕對公平的。所以娶個愛你的人,要比娶個你愛的人劃算的多。哪怕你對周曼娜沒什么感覺,可她順從你,什么都聽你的,這日子也挺不錯的。你又能損失什么呀?”
“最后真心實意再跟你說一句,兩個人平安、和睦地待在一起才是福氣。你看看我,我倒是愛了。愛的死去活來,可是呢?我連‘糖心兒’的下落都不知道??!我天天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生死不知,反倒更痛苦!這種滋味兒叫‘煎熬’,你又哪兒會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