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二十來歲,綽號“耗子”。他原本是“鎮(zhèn)東單”麾下的一個“佛爺”,這個綽號也很適當地體現了他的特征,這小子腦子精明的很。
他看準了京城的玩鬧,好賭的不少,仗著爹媽留下的一處三間房的小院兒,及時從“佛爺”行里抽身而退,改為組織賭局為生。
由于他服務周到體貼,一直以來也給“鎮(zhèn)東單”留了份兒進項,因此凡是北城的玩鬧兒漸漸就都知道他這里既規(guī)矩,又安全如壁壘。
時間一長,牛氣更加沖天,他這兒竟成了京城里最頂尖兒的一個賭窩。
附近知名“玩主”、“佛爺”,只要玩兒麻將牌的,基本上一缺人手都往他這兒來湊局。而且因為趁錢的主兒越聚越多,每周四、六日晚上,也就成了固定開大局的日子。
尤其是周六晚上,基本是一些老客來耍大牌。
比如說西四的“把子”“軍犬”,西單“大佛爺”“大蝦米”,隆福寺的一霸“歪脖兒劉”,來的基本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臺面金額也得往七八千走。
水漲船高,這種局流水抽喜兒也得往上。
一圈兒五十,一宿至少混個五百塊。再加上還能加價兒賣些煙酒食品的,弄好了七八百。
不過說來也有些心疼?!昂淖印弊詈玫囊粋€老客前天剛“折”,還是被他自己出賣的。
過去,只要有“糖心兒”摻和的局,當著這位姐們兒的面兒,所有老爺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玩的圈兒數多,買煙酒擺闊是特別大方。輕而易舉,“耗子”的收成就能上千。
今后這景兒當然是沒了。可“耗子”也很無奈。
打心里說,他真的不能不“賣”她。別說他惹不起“明王爺”了,他自己現在實在缺個新靠山。
“鎮(zhèn)東單”一完,這家伙的手下就都把他當成了隨便敲的竹杠,他要再不找個硬主兒給自己拔闖。別說老底子守不住,這局早晚有人鬧事兒,也就別吃飯了。
這就是沒辦法的事兒呀……
“耗子”對“糖心兒”的懷念僅在這么一念之間,也就過去了。其實沒怎么當回事,然而,就是沒當回事釀成了大錯。
江湖大忌,在刀口上行走,一個閃失足以致命!
這小子萬萬沒能想到,當天晚上,“明王爺”這個新主子不但一點沒能罩住他,惹了這位姐們兒的報應卻上門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軍犬”、“大蝦米”、“歪脖兒劉”齊齊到來,為了補“糖心兒”的缺,“耗子”特意為這幾位又張羅了一個新的牌搭子,“鎮(zhèn)東單”手下的一個“隊長”“二和尚”。
可正當這幾位摸到第四圈兒,“軍犬”剛糊了一把二百五十六的大牌,正準備收錢的時候。小屋的門突然被踹開了。
從外面沖進來七八個人,帶著口罩,手里全拿著家伙。眼神全冒著綠光,殺氣外泄。
就這場面,誰都知道碰上“摁牌局”的了。這種“黑吃黑”其實是難免的,或許就是因為“耗子”這兒名氣太大,才會把人招來。
但屋里的人畢竟都經歷過很多場面,江湖上又講究什么事兒,一般要‘盤盤道”聊一聊。
于是,“耗子”首先作為“窩主”,當仁不讓就得站出來。
只見他不緊不慢,頗有些“老大氣質”地說,“這兒我說了算,哥兒幾個缺錢說句話,多少咱們聊聊……”
可哪知對方卻根本沒“聊聊”的意思,一個人上來直接一個大嘴巴就給“耗子”扇墻上去了?!袄洗蟆币幌鲁闪巳龑O子。
跟著有人把刀往牌桌上幾個人脖子上一架,動手就去拿桌上的錢。還有人對牌桌上幾位爺下令,“都把兜翻了,一個鋼镚兒不許剩!”
要知道,所有人里,“軍犬”最特別。他可以西四的一方“把子”,真要乖乖聽話,那人可就丟大發(fā)了!
所以為了面子,他就特橫地說了一句,“兄弟,我是西四‘軍犬’,都想清楚了,碰我什么后果。今兒能走出去,你們幾個未必有明兒……”
得,就這一句。那帶頭的竟然樂了?!澳憔汀娙??聽過……”
然后再無其他,閃身而上。
“噗!”一刀直接扎他大腿上了!
“軍犬”疼得就是一聲嚎。
“我操!碰上吃生米兒的了!”
那另外三家一看,臉兒頓時全白。
“有話好說!認倒霉,給!給!給!……”
就這樣,十分鐘之后,這伙兒人連“耗子”的老底兒都給掀了,一共“卷了”一萬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