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留的藥汁從他唇角滾落。
“我陪你一起苦?!?
蘇晚晚怔怔看著他,眼睛濕潤了。
很多年前,他中毒時有一陣子心灰意冷不肯喝藥,她就是這么對他的。
那個時候,十三歲的少年剛剛變聲,被她捏住下巴時身子僵住,一動都沒動。
等她把藥喂進他嘴里,他還是瞪著大大的眼睛,耳朵卻紅透了。
她當(dāng)時很不好意思,挽尊地說了句:“不就是苦點?我陪你一起苦?!?
從那以后,所有的藥端到他面前,他都乖乖地喝得一滴都不剩,不給她第二次強行喂藥的機會。
現(xiàn)如今,情況卻反了過來。
蘇晚晚說:“生死有命……”
陸行簡直接打斷她,“你答應(yīng)過要和我過一輩子,少一天,少一個時辰都不算。”
“你得好好喝藥,等著找到解藥,不許提前放棄!”
蘇晚晚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他。
他這半年在外,就是找能煉制當(dāng)年他吃的那種解毒丹藥的神醫(yī),費了很大心血才找到。
據(jù)說能解百毒。
只是,給她用了,不管用。
她不信還有什么別的辦法。
到了這個地步,不過一死,她能接受。
陸行簡卻異常堅決,斬釘截鐵地說:
“我已經(jīng)把所有人手都派出去找解藥了,肯定能找到?!?
正說著話,張詠來了。
陸行簡很不耐煩,揮手要讓張詠退下。
現(xiàn)在除了解藥的事,別的他都不想理會。
不過是多死點人,多冤枉點人。
他家都快散了,還管得了旁人?
蘇晚晚卻攔住他,問張詠:“什么事?”
張詠還是硬著頭皮稟報。
“平江伯陳熊被判抄家斬首,此事干系重大,內(nèi)閣與柳內(nèi)相意見不一,特來請皇上旨意。”
蘇晚晚蹙眉:“平江伯有免死鐵券,殺了他豈不寒了天下武臣的心?”
她眼神幽怨地看向陸行簡,“這事你也不管?”
“全死了也不關(guān)我事。”陸行簡態(tài)度很冷漠。
他哪還有心思去管別人家的事。
和他什么相干?
他不在乎。
柳溍最好多殺點,把那些利用晚晚、想害晚晚的惡人全都殺光。
那些看著老實無辜的,也未必不會害人。
經(jīng)歷過宜興大長公主一事,他已經(jīng)對人性徹底失望。
蘇晚晚震驚地看著他。
大半年前還躊躇滿志、矢志要驅(qū)除韃靼的年輕皇帝,現(xiàn)在荒廢政事,如此冷漠。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勸導(dǎo):“你別這樣?!?
說著輕咳了兩聲。
喉嚨一陣腥甜。
陸行簡皺眉,轉(zhuǎn)頭看向張詠:“把皇后的意思傳下去,柳溍執(zhí)迷不悟就找李東謙?!?
張詠領(lǐng)命退下,腳步異常沉重。
皇后一旦出了事,后果相當(dāng)嚴重。
皇上這個樣子,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敢想象,皇后如果薨逝,皇上會發(fā)什么瘋。
可是,想到皇后對自已的信任和囑托,還有那個年幼的皇子,他覺得肩上的擔(dān)子極重。
以他的力量,是無法與日益囂張的柳溍對抗的。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