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梅尷尬地干笑兩聲,捂著鼻子擋住下風口,往門框上一靠,“咱家就這么多年舊院子,你能聞出來個什么花兒味不成?”
“可我說實話,這味兒……”
二狗用袖子擋住半邊臉,眉頭皺成了川字,“咋有點像那山里的腥味呢?不對,是哪兒聞過……這……”
“啥山里的腥味?”
張桂芳腦子轉(zhuǎn)得比兔子還快,趕緊把話接過去,“哎呀,二狗,這不昨兒天熱,我蒸了點肉,擱院子里涼涼來著,可能味兒還沒散干凈?!?
“你別管這些臭屁事,咋啦,來找我家大柱干啥?”
“你們還真是有一手變戲法的本事!蒸個肉還能蒸出墳地腥味兒?”
李二狗還沒咬上張桂芳的后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對了,劉大柱呢!”
“大隊長說了啊,大家都要一起去挖礦的,他咋天天不干活!”
“嗨,啥干活不干活的!”
劉大柱一拍褲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從院子一頭鉆出來,“地上的石頭它又不會跑,明兒我不就補上了?!?
“補你個錘子!”
李二狗火了,直接用手指戳了戳劉大柱的胸口,“封山還能偷懶?村里死一百個莊稼漢也輪不到你偷這懶!”
“得得得!”
劉大柱表面挨罵,心里卻早罵娘了,想著如何盡快打發(fā)這狗皮膏藥,于是他換上一幅“我是冤大頭”的表情,嘆氣道:“挖礦的事我是自家心里有數(shù),今兒實在家里有點家務(wù)要理,耽誤了……二狗你放心,明兒個準給你干個滿堂紅!行不?”
李二狗瞥了他一眼,鼻子又忍不住抽了抽,皺皺眉頭咕噥著:“這味兒,怪!”
眼看張桂芳趕緊送上幾句好話,又塞進了半瓢水打點個順氣,他才懶洋洋地摔了句:“別忘明天來干活!”
便走了。
門剛關(guān)上,劉大柱腦門上冒著虛汗,重重吐了口氣,卻又挺起腰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都是紙老虎,差點讓他真嚇著!”
話剛出口腰又一彎,拖著麻袋回到院中央,拎起刀的架勢不比劊子手差:“趕緊的,扒完這皮拿去換錢,咱家日子就翻過山了!”
張桂芳晃晃悠悠坐在小板凳上,瞇著眼睛吐氣如蘭地嘆了一句:“成吧,全靠你這次有出息,別再搞個砸鍋賣鐵?!?
孫艷梅則干脆站到離狼尸三丈遠的地方,用袖子半蓋臉直白罵道:“劉大柱,這皮要是換不回個正經(jīng)錢,你就在堂屋跪狼皮了!”
……
李成回想起今兒個出門組人的時候,心里到現(xiàn)在還堵得慌。
二狗那張大嘴巴,實在忍不了了,在后頭小聲嘀咕:“成哥,你說,你偏啥非挑劉呆子跟王瘸子這倆長歪了的瓜上山?”
“一個腿不利索一個腦子不利索,這不明擺著給咱添堵嗎!”
李成腳步一停,斜了他一眼:“咋的?林大伯病了,村里我都繞了三圈,能來的不就剩這倆?瘸子腿短,你心里有意見?”
二狗這脖子一縮,忙往后一退:“哎哎,成哥,別別,我就是問問!”
就聽得不遠處蹦出來一陣“嘚嘚嘚”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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