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峰口的夜,很是冷清。
雖然有不少軍士站在城墻之上,如同插在的旗桿安靜地守護著,可沒有什么聲響。
城墻上只有旗幟與夜來的風吧啦幾句。
都指揮僉事張龍通過馬墻登上城墻,眺望關外,神情嚴肅,對身后的千戶黃奇、郭鐘道:“西風都起來了,用不了多久,外面的山就要枯黃一片,落葉紛紛了?!?
黃奇、郭鐘對視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張龍嘆了口氣,緩緩地問:“那批鹽什么時候到?”
黃奇回道:“若無什么意外,三日之后。只是張都指揮僉事,永績伯的人在城中,這事若是被他們得知,恐怕不好收場。我聽說永績伯是鎮(zhèn)國公手底下的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張龍老臉之上爬滿細密的皺紋,一雙眼,也裝著沉重的滄桑:“三日之后的夜,再設宴一次,讓他們如今晚一樣喝醉!”
黃奇微微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
軍士嘛,只要情緒到了,難免貪杯,今晚那姓張的可不就喝醉了,還是被人攙著送回去的。
黃奇回頭看了看東城墻方向,低聲問:“那邪祟的事,要不要請他幫忙?”
張龍面色一沉,目光冰冷:“什么邪祟,不存在邪祟!”
黃奇不敢看張龍的目光:“可那姓張的,確實有幾分不凡,而且他還對道家之事信手拈來,與張大真人論過道,說不得可以寫些符箓壓鎮(zhèn)一二。營中不少人不敢守東城墻……”
郭鐘贊同黃奇的話,勸道:“這事與我們無關,再說都過去十多年了,那位也不在了,我們沒必要繼續(xù)藏著掖著了吧,至少,不能讓這點事再影響軍心?!?
張龍哼了聲:“什么邪祟鬼怪!老子才不信這些,你們怎么說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怕這些作甚?”
黃奇有些委屈:“之前是不信,可好端端的城墻說毀就毀,還連續(xù)倒了三次,就在那塊墻磚旁邊,這事——實在是邪乎啊。就連匠人也頭疼,說可能是不干凈的東西弄出來的動靜……”
郭鐘連連點頭。
那里的城墻第一次倒塌之后,自己可還當過監(jiān)工,看著匠人將那段城墻修好了的,檢查過絕對沒問題。
按理說,至少能堅挺個百年,可結果呢,不到三個月就倒了。
磚沒問題,糯米灰漿沒問題,整齊度也沒問題,可偏偏,墻倒了。
一次可能是意外,哪里疏忽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就是鬧鬼了。
張龍皺眉:“這件事若是鬧出動靜,那個人物咱們可得罪不起啊。萬一對方使些手段,你們誰能扛得?。烤褪撬辐?,也不過只是個伯爵,那位可是——,這事不要再提了?!?
黃奇也知道背后之人不好招惹,可遺留的問題一直不解決,萬一城墻再倒一次呢,萬一死個人什么的呢?
郭鐘提醒道:“張都指揮僉事,咱們可以不提此事,但這些永績伯的人打探此事呢?這件事確實過去十多年了,可喜峰口的軍士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數(shù)是,即便我們封口,他們也能旁敲側擊?!?
“我看那姓張的不好對付,他對此事頗是在意,今日宴上不也提過此事,明日他醒來,怕還是會問。即便他追著軍士問,若是他將城墻說話的事散播出去,那軍心必亂啊?!?
張龍聽得直皺眉頭,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傳令,禁止全軍討論此事?!?
黃奇、郭鐘沒辦法,只好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