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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誘人卻不可行的陽謀

相視一笑朱元璋很滿意,朱標心安了。

晚膳擺在坤寧宮中,馬皇后看著心情不錯的朱元璋,笑道:“你一直等著太子回來,不就是想與他商議商議大海之事,怎到現(xiàn)在卻又不說?”

“大海之事?”

朱標看向朱元璋,擱下筷子:“父皇可是想說南沙??苤畱?zhàn),此事兒臣已是知曉?!?

朱元璋夾起一塊豆腐,送入口中咀嚼兩下,吞咽下去:“南沙??苤畱?zhàn)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靖海侯吳禎一口氣追到了澎湖島附近,殺了兩千余??埽斔陌儆嗳?,用不了多久,便會班師?!?

朱標皺眉。

不是顧正臣的事,不是吳禎的事,那能是什么事?

雖說自己出行在外,可朝廷中的消息并沒有斷絕,時不時會有消息送到手里,沒聽說海面之上有大事件發(fā)生。

馬皇后起身,給朱標夾了一塊肉:“此事還與你那顧先生有關(guān)?!?

“他?”

朱標更是疑惑。

顧正臣現(xiàn)在都回句容了,怎么會和大海扯上關(guān)系?

朱元璋微微點頭,認真地說:“南沙大捷后,朕讓沐英去句容好好教訓下顧正臣,讓他日后莫要再冒險,他竟然私吞了朕的雙龍戒尺……”

馬皇后蹙眉,咳了聲:“說正事!”

朱元璋訕訕然:“沐英與顧正臣暢談,顧正臣說,大海深處有無數(shù)寶藏,只有遠航,才能將這些寶藏控制在大明手中?!?

朱標不以為然:“父皇,百姓便是朝廷最大的寶藏。眼下北方無數(shù)土地荒蕪,極缺人丁墾荒,如何有人手去遠航?大海再多寶藏,也換不來糧食,積累不了民賦?!?

朱元璋聽得連連點頭,喝了一杯小酒:“是啊,咱一開始也是如此想的,什么寶石、香料、龍涎,沒有這些,百姓不一樣四季耕作?只要百姓安于土地,勤于農(nóng)事,大明就穩(wěn)如泰山,就能萬代傳承。只是——”

“父皇?”

朱標看著神情突然有些落寞的朱元璋,連忙起身。

朱元璋擺了擺手:“你還記得搬銅錢之事吧,顧正臣給咱上了一課,按照他的推測,未來朝廷恐怕都沒了土地,全落皇室宗親手里了?!?

朱標當然記得。

真若是如此的話,不出二百年,大明王朝就要收不起來賦稅了,收起來的那點賦稅,都不夠養(yǎng)朱家的皇室宗親,八竿子之外的親戚。

朱元璋端起酒壺,斟滿說:“朕暫時收回了藩王的田畝,只是,未來你的這些弟弟們,這些皇室宗親們沒有占據(jù)大量的田地,但還有一批人在大量占據(jù)田地,這群人便是士紳貴族,富戶大戶!如何削弱這些人,便是朝廷必須考慮的事。否則佃農(nóng)一旦數(shù)量過多,元末那樣的亂世將會重演!”

朱標神色一變。

自耕農(nóng)與佃農(nóng)很大的區(qū)別,自耕農(nóng)有自己的田畝,而佃農(nóng)沒有,只是給依附在富戶的田畝之上耕作。

自耕農(nóng)只需要完成朝廷的稅賦,服徭役,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家產(chǎn)。

但佃農(nóng)沒什么家產(chǎn),哪怕是一年打出二十石糧食,絕大部分也會進入富戶的手里,而自己只能勉強填飽肚子。

佃農(nóng)缺乏應對危機的能力,一旦旱災,水災,蝗災,自耕農(nóng)還能依靠家里存糧勉強活一段日子,挺過去半年??梢回毴缦?、家無糧食的佃農(nóng),兩個月都未必能抗得過去。

一旦佃農(nóng)增多,就意味著天災時會出現(xiàn)大量的吃不起飯的百姓,而這些百姓,就是游民!

朱標看了一眼朱元璋,他一定深有體會。

畢竟自己的爺爺、奶奶、大伯,都是佃農(nóng),面對災荒時,家里根本就沒半點應對之策,連吃的都拿不出來,以至于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

然后出現(xiàn)了第一批流民,而這一批流民的主力,正是佃農(nóng),后面加入流民隊伍的,才是扛不下去的自耕農(nóng)。

可以說,佃農(nóng)是危險的人群,是最脆弱的人群。

朱元璋以前并沒怎么在意佃農(nóng)的問題,但經(jīng)過顧正臣點醒土地才是王朝傳承的關(guān)鍵之后,才恍然明白過來,田地不能太過集中,集中多了,佃農(nóng)就會多,佃農(nóng)多了,事就會多,事多了,那江山就不穩(wěn)。

問題又回來了,誰掌握大量的田地!

大戶。

無論是勛貴,還是官員,亦或是致仕官員,地方豪紳,富農(nóng)等,都是大戶。

朱元璋看向朱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咱想過減少富戶,想過將富戶手中握著的錢糧拿到國庫里來??晌覀兪浅?,不是土匪惡霸,不可能上門搶奪他們的財產(chǎn),也不可能隨便按一個罪名,全部抄家,何況這些人還在替朝廷辦事?!?

地方上的糧食,可都是大戶在收,所謂的糧長嘛。

朱標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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