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興吃驚地看著顧正臣。
王虎眉頭微動,對顧正臣提醒道:“這樣做可不合乎朝廷規(guī)矩,還可能會惹上麻煩。你現(xiàn)在,似乎不適合再出問題了,要知道御史臺中人恨你入骨,他們巴不得你露出破綻。”
顧正臣背負雙手,看向王虎:“王指揮使,我知道這樣做不合規(guī),陛下會因此殺了我嗎?”
“這自然不會,只不過你這剛到手的軍功恐怕會被抵去過錯。”
王虎認真地說。
顧正臣平靜地點了點頭,看向莊興:“你若是沒有失聰,就不應該再站在這里?!?
莊興眼神一熱,喊道:“領命!”
該死的,為什么自己攤不上如此好的長官!
如此厚的撫恤,死了也不用擔心娘兩過不去日子啊。
江陰衛(wèi)軍士看著顧正臣,目光中充滿敬佩。
顧正臣看著隨自己出征的軍士,沉聲道:“雖然我顧正臣不是江陰衛(wèi)的鎮(zhèn)撫,但我是大明的鎮(zhèn)撫,而你們,則是大明的軍士!萬望諸位,努力操練武藝,他日為國征戰(zhàn),殺敵立功!”
韋尚文看著顧正臣,單膝跪下,長槍指天,厲聲喊道:“送顧鎮(zhèn)撫!”
“送顧鎮(zhèn)撫!”
劉驥等軍士熱淚盈眶。
雖短暫,但同生共死過。
雖別離,但此生不忘卻。
因為句容軍士尸體不能久放,因為朱元璋的圣旨催促,顧正臣沒有等到鐫刻姓名的石碑立下,而是委托給了王虎、史富。
王虎、史富自是答應。
顧正臣帶著句容軍士踏上了返程,王虎做主,派了船將顧正臣等人送至丹徒鎮(zhèn),自鎮(zhèn)江附近上岸,前往句容,這樣一來,原本三四日的里程,便需要兩日。
金陵,華蓋殿。
朱元璋看著行禮的沐英,皺眉問:“可是有顧小子的消息了?”
沐英將文書舉過頭頂,正色道:“陛下,顧正臣送來了南沙水戰(zhàn)戰(zhàn)報?!?
“戰(zhàn)報?”
朱元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起身揮退內(nèi)侍,走過去接上文書,展開看去,只見文書之上寫著極簡短的話:
二月十九日夜,南沙盤查遇???,戰(zhàn)之,死三十二,殺海寇四百二十七,逃遁不知所蹤者數(shù)十。
“顧小子沒事吧?”
朱元璋看向沐英,話語中透著擔憂。
沐英微微點頭:“是龍驤衛(wèi)指揮僉事史富派軍士傳來的消息,據(jù)軍士說,此戰(zhàn)極是兇險,顧正臣落水,差點為??芩?,幸是軍士拼死作戰(zhàn),這才化險為夷。”
朱元璋臉色陰沉下來,怒斥道:“周煥該死,明知顧正臣是文臣,毫無戰(zhàn)場經(jīng)驗,竟將他派去南沙這種長江口必經(jīng)之地!這顧正臣也是,糊涂啊,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還真敢?guī)巳?!若是他不幸?zhàn)死,大明的火器之路該如何走?!”
沐英也頗是后怕:“陛下,龍驤衛(wèi)指揮使王虎送來消息,顧正臣剛到江陰衛(wèi)時,曾因周煥之子周林調(diào)戲軍婦,行鞭笞六十。臣揣測,興許這與顧正臣調(diào)往南沙有些關系……”
“哼,什么是有些關系,擺明了就是公報私仇!讓王虎好好查查這個周林,到底犯了多少過錯,該殺就殺了,莫要留著這禍害在衛(wèi)營!”
朱元璋下令。
沐英自沒意見,顧正臣就是太仁慈手軟了,周林敢大白天就抓軍婦玩弄,這絕不是第一次下手,若是落自己手里,腦袋讓他頃刻搬家,怕得罪周煥,他算什么東西!
朱元璋看向戰(zhàn)報,冷厲地說:“四百多??鼙粴?,還有數(shù)十人跑了,這??芤?guī)模如此之大,竟大搖大擺進到了南沙,接近崇明,吳淞江所、寶山所、南匯咀中后所這些水軍是干什么吃的!查,朕要知道是玩忽職守,還是有人暗通???!”
沐英低著頭,并沒做解釋。
雖說這些海寇偽裝為運糧船,可畢竟不可能沒有任何破綻,要不然顧正臣也不會發(fā)現(xiàn)。可一干沿江沿海衛(wèi)所竟都沒任何察覺,必是有問題。
朱元璋坐了下來,將戰(zhàn)報丟至桌案上,緩了幾口氣:“沐英,讓你帶三百水軍,能以三十二軍士代價,殺??芩陌俣邌幔俊?
沐英苦澀地搖了搖頭:“陛下,若臣帶水軍以小船搏大船,以人少殺人多,怕是要戰(zhàn)損過半?!?
朱元璋敲著桌案,緩緩地說:“可他只犧牲了三十二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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