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答應(yīng)給兩人各兩份脫放文書,可不就相當于給兩人賞賜七八十貫錢財,這可是一筆巨大的收入。
王大力咬了咬牙:“周少爺盡管吩咐!”
陳牙子瞥了一眼王大力,你答應(yīng)的倒是痛快,萬一讓你砍了顧正臣,你敢嗎?
不過放棄如此賺錢的好機會,陳牙子是不干的,只委婉地應(yīng)下。
周林憤恨不已,面色猙獰起來……
翌日一早,江陰衛(wèi)公署。
顧正臣端坐在桌案后,翻閱著錢糧賬冊。
馮福走了進來,行禮之后,拿出一份文書遞了過去:“顧鎮(zhèn)撫,常州府送來三千石糧,需加印回執(zhí)?!?
顧正臣接過文書看了看,對馮福問:“三千石糧過秤,檢驗了嗎?”
馮福愣了下,道:“這倒沒有,歷來常州府送糧都不曾出問題,皆是直接入庫,這些年來,也沒出現(xiàn)過一次短缺。”
顧正臣將文書擱在桌案上,繼續(xù)翻閱賬冊:“趙海樓,帶人與馮副千戶去看看糧食,檢查好,稱量好之后入庫。”
馮福見顧正臣堅持,無奈只好帶趙海樓等人離開,直至午時才完成入庫。
顧正臣批好文書,交給悶悶不樂的馮福,笑了笑:“錢糧系于身家性命,出了問題,誰都擔不起,謹慎為上?!?
馮福收了文書,話也沒說,只抱了下拳便走了。
趙海樓看著馮福離開,對顧正臣說:“這江陰衛(wèi)的人倒是傲氣得很。”
顧正臣將賬冊合了起來,嘆息道:“朝廷還是太吝嗇了,每年撥付給江陰衛(wèi)的錢糧數(shù)目和句容衛(wèi)一樣?!?
“一樣,不就對了?”
趙海樓疑惑地問。
顧正臣微微搖頭,站起身來:“你錯了,江陰衛(wèi)不同于句容衛(wèi),這里以水師為主,船是十分重要之物,這些海船需要維護、修繕,其日常耗費定比句容衛(wèi)要高。只是這錢糧所給,不夠……”
沒錢,船想更新?lián)Q代都難。
后世也一樣,一開始都是破漁船,悲壯的很。直至后來有錢了,才有了下餃子的場面。只不過,后世重海權(quán),可老朱不懂海權(quán)是神馬啊……
張培走了進來,低聲對顧正臣說:“從江陰衛(wèi)軍士里打探到不少消息,說周煥收取軍士錢銀物,發(fā)給脫放文書,還冒支官糧,克扣糧餉,邀劫實封,私役軍人。另外,千戶吳俊也參與其中……”
顧正臣凝眸:“如此多問題?”
張培重重點頭:“都是咱們軍士打探來的,江陰衛(wèi)軍士對戰(zhàn)術(shù)背包也很感興趣,樂得與我們說。尤其是鞭打周林,底下軍士不少人拍手稱快。”
顧正臣揉了揉眉心,問:“那莊興、馮福二人如何?”
張培認真地說:“這兩人頗有擔當,在軍士中有些威望,并無軍士說其不法事。那莊興還多次袒護過軍士……”
顧正臣了然。
張培見周圍沒外人,湊至顧正臣身旁低聲說:“一些軍士希望老爺能上書彈劾周煥周鎮(zhèn)撫,為軍士請命,還江陰衛(wèi)清朗乾坤?!?
“彈劾?”
顧正臣苦澀地搖了搖頭:“他們還真以為一封彈劾可以扳倒一位衛(wèi)鎮(zhèn)撫,還是一位立下過戰(zhàn)功,現(xiàn)在還在前線拼命作戰(zhàn)的鎮(zhèn)撫?這彈劾文書送上去,說不得還會讓陛下難做。陛下連死罪的武將都能赦免,何況周煥這種罪不至死之人?!?
“只是可憐了這里的軍士……”
張培嘆息。
顧正臣走出公署,看向教場內(nèi)操練的軍士,眉頭緊鎖。
這一日并無多少事,顧正臣也樂得清閑,偶爾走入軍士之中閑聊問話。夜色漸濃時,衛(wèi)營里除了瞭望、值守的軍士外,都已進入夢鄉(xiāng)。
天蒙蒙亮。
江陰衛(wèi)火夫長張大帶了十個人,推著十輛車,至糧倉取糧。
管理糧倉的斗級呂木頭打著哈欠,拿出鑰匙打開了倉庫的門:“張大,咱啥時候也弄點葷腥,這他娘的連著七八日沒吃一塊肉了?!?
張大一手叉著腰,昂了昂頭:“你還別說,今日殺豬,中午就讓你們吃頓好的。”
呂木頭高興起來,轉(zhuǎn)身一看進了倉庫的人空著手走了出來,不由問:“扛糧啊,愣著干嘛?”
火夫李五看向呂木頭,呸了一口唾沫:“你是不是拿我們尋開心,給一座空了的糧庫,換一座!”
呂木頭愣了下,邁開腳便走了進去,嘴里還咧咧著:“空了?怎么可能,昨天上午糧食才入庫……我的娘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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