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中,只剩下秋蘅與芳洲。
“芳洲,喝口茶?!鼻镛康沽吮瑁f過去。
芳洲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下,握著茶杯發(fā)呆。
秋蘅拉著芳洲來到梳妝臺前,推她坐下,拿起木梳。
芳洲這才醒神:“姑娘——”
“打架打得頭發(fā)都亂了。”秋蘅說著替芳洲解開頭繩,一下一下梳著頭發(fā)。
“我自己來。”
秋蘅按著芳洲:“別動,很快就梳好了。以前在家里,咱們不就經常互相梳頭發(fā)嗎?”
剛把芳洲帶回家的時候,明明相仿的年紀,芳洲卻會做好吃的吃食,梳好看的發(fā)髻。
而她呢,只會調皮玩樂。
芳洲雖然堅持叫她姑娘,其實她們是一起成長的朋友。
芳洲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長發(fā)被挽起,眼淚流下來。
“姑娘,你不問我為何發(fā)瘋嗎?”
秋蘅把梳子放下,語氣輕松:“每個人都有秘密啊,但你要是想說,我很愿意聽?!?
芳洲抹了一把淚,把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
“我的曾祖父曾是宮中御廚,后來受牽連出了宮,南下定居涼水。祖父繼承了曾祖父的手藝,開了一家點心鋪……有一日來了一女二男,那女人就是蘇嬤嬤。”
提到蘇嬤嬤,芳洲不再掩飾恨意:“她用很挑剔的口吻說她家公子不舒服,想吃咸口的點心,聽說我家點心鋪最有名就來看看。當時她嘗了幾樣點心,看起來很滿意,還多給了銀錢,第二日又來了,竟要我祖父關了鋪子以后專門給她家公子做點心去!”
“她家公子就是楊夫人的兒子?”
“應該是。她說她們是京城來的,路過涼水她家公子不舒服才暫留幾日。當初曾祖父帶祖父南下本就是避禍,祖父開點心鋪輕松自在,還有我爹娘葬在涼水,當然不肯拋下這些去伺候一位金貴公子……”
芳洲咬咬唇,才說下去:“祖父拒絕后,蘇嬤嬤帶來的護衛(wèi)就砸了我家鋪子。祖父去報官反被打了板子,知道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匆匆?guī)译x開涼水到了隨云縣。可祖父挨了板子,心中又窩火,很快就一病不起……我叫天天不應,只好自賣自身安葬祖父,卻連買我的人都沒有,直到遇到姑娘……”
她跪著求人買的時候好些人都搖頭。
“這大胖丫頭定是又懶又饞,買回去還不把家吃窮了?!?
她又委屈又傷心。
不是的,她只是被祖父養(yǎng)得太好了,整日點心吃不停。以后她沒有祖父了,也吃不到祖父做的點心了,她會瘦的。
求求有人買下她,讓她葬了祖父吧。
絕望中,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女童指著哭鼻子的她:“爹,我不要毛驢啦,我要她?!?
她是姑娘放棄了買毛驢買下的,她會做許多事,不會讓姑娘后悔的。
姑娘叫阿蘅。
采芳洲兮杜若,姑娘說杜若就是杜蘅,你叫芳洲好不好,以后阿蘅和芳洲一直在一起。
她有了新名字,新家。
她的新名字叫芳洲。
芳洲和阿蘅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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