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奇怪,忽然之間對一個窮兇極惡的人生出感激,只因為她手下留情了。
木代手臂收緊,手指死死抓住羅韌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不想抬頭,也不想看見任何人,就想拼命朝他懷里鉆,似乎能鉆出什么出口來。
門響,神棍的聲音響起。
“那個……打擾了,那本書我能拿走嗎?研究一下?!?
真感謝他的到來,木代那一股子勁忽然泄了,疲憊襲來,感覺羅韌伸出手,托住她的臉。
神棍的腳步聲過來,耳邊傳來書頁的嘩嘩聲,木代不想動,就那么趴著,而神棍,似乎也并不覺得她反常。
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那本書上。
自自語說:為什么獵豹會有這本書呢,難道她也知道唱歌犬的故事?
木代覺得,或許是知道的。
鳳凰鸞扣知道,兇簡也一定知道,收伏兇簡以來,獵豹是跟兇簡結(jié)合的最可怕的一個,亞鳳對兇簡都能有所感知,獵豹一定偵知到的很多。
神棍忽然“咦”了一聲:“還有英語呢?”
他磕磕巴巴的念:“哎曲,阿意,地,呃,這是什么英語啊?”
羅韌說:“我看看?!?
木代抬起頭,胳膊撐著身子,頭發(fā)因著剛剛的揉鉆,顯得亂糟糟的,羅韌一手接了書,另一手很自然的幫她撫順頭發(fā)。
那是書的封底內(nèi)頁,很潦草,h-i-d-e,隱藏、隱蔽的意思。真不知道神棍英語是怎么學(xué)的,把最后一個e讀成“呃”,他以為是讀拼音嗎。
***
當天傍晚,羅韌出院,其實身子還沒大好,醫(yī)生和護士都瞠目結(jié)舌,私下議論著:“這人不要命了?!?
青木反而覺得沒什么,在他看來,這子彈只要不穿心、不穿顱,都只是“一點槍傷”。
鄭伯緊張的很,早早歇了鳳凰樓的生意回家準備,羅韌剛躺到臥房的床上,鄭伯那邊就把文火熬了好久的雞湯奉上,滿心以為羅小刀會感動,說兩句諸如“還是家里人最親”之類的貼心話,誰知道羅韌皺著眉頭,端起湯碗聞了聞,說:“男人也喝這個嗎?這不是女人坐月子時候喝的嗎?”
鄭伯滿心沒好氣,倒是邊上的聘婷,噗的就笑出來了。
羅韌住院的時候,聘婷和鄭伯也經(jīng)常過去探望,他和聘婷聊過幾次,她現(xiàn)在雖然還在吃藥,但談舉止上,的確跟普通人無異了。
他問聘婷:“以后有什么打算沒有?”
聘婷愣了一下。
“那時候從小商河把你帶過來,是因為你生著病,我實在不放心——沒問過你的意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兒。”
聘婷小聲說:“我挺喜歡這兒的。”
羅韌笑:“不是喜歡就行了,你是修藝術(shù)的,我覺得康復(fù)之后,還需要進修一下比較好。有看中的學(xué)校嗎?國內(nèi)還是國外的?”
聘婷沉默了一下,忽然說了句:“小刀哥哥,你是不是想趕我走啊?”
羅韌皺了一下眉頭,看了鄭伯一眼,示意他回避。
鄭伯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去了:雖然平日里,他也會惡聲惡氣說羅韌幾句,但其實心知肚明,遇到拿捏大事的時候,一家之主還是羅韌。
羅韌拉了聘婷的手,示意她在床邊坐下:“叔叔已經(jīng)去世了,雖然留下一點遺產(chǎn),但我仔細算過,不足以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鄭伯會照顧你,但是他年紀大了,收入也有限。所以聘婷,你得盡快把自己立起來,進修一下,讓自己多點含金量,總是好的?!?
聘婷眼圈一紅,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小刀哥哥,不是還有你嗎?”
羅韌一笑:“我當然會照顧你,可我沒法一輩子照顧你。親兄弟都會分家各自生活,我不會一日三餐,都去檢查你鍋里有沒有米?!?
聘婷沒說話,頓了很久才說:“小刀哥哥,還是從前好?!?
羅韌說:“人只有一雙眼睛,老盯著從前,就看不到現(xiàn)在了?!?
***
晚上,酒吧打烊之后,木代她們集體過來,又試了一次水影。
這一趟,再沒有空白的碎片了,場景更加清晰,不要說是聲音和氣味了,就連走在街市上,偶爾和人的擦碰,那感覺都異常真實。
羅韌囑咐幾個人:別老盯著耍把戲的看,注意周圍,有什么突出的地形地貌,任何值得留意的線索,都可能是后續(xù)查找的關(guān)鍵。
五個人,就在街市上分頭散開。
開戲的銅鑼一想,一萬三他們還是好奇的不行,爭相挨了過去,有了的故事打底,這一趟看的更加仔細,互相咬耳朵說:“還真的,仔細看那個狗的臉吧,還真有點人的模樣?!?
木代不想看,因著獵豹,對這個場景,她本能的反感和反胃。
她在人群之外信步閑走。
看到個算命測字的攤兒,算命先生擼一縷山羊胡子,鼻梁上架個小黑框的山羊眼鏡,身后的掛幌子上寫:測字、算命、代寫家書、吉利名。
這業(yè)務(wù)還挺多樣。
有個中年男人,坐在攤子前頭的馬扎上,扎著褲管,憨憨厚厚,跟那算命先生說話。
木代聽到他說:“媳婦兒肚子爭氣,剛落地了個大胖小子。俺認字不多,想請先生給起個吉利名兒,要是能立個譜系,就更好啦。”
“貴姓?。俊?
“姓尹?!?
算命先生翻著邊上的姓名冊兒,裝模作樣:“要立譜系,自當從頭開始。里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以此類推,譜系不絕。甲子變換,子丑寅卯,鼠?;⑼茫髂旮D(zhuǎn),瓜瓞綿綿?!?
“今年是……虎年,此子當名尹道虎……”
那人連連點頭,一副“先生之有理”的模樣。
木代只覺得好笑,這算命先生,不是隨便糊弄人家么,哪有拿十二生肖給人瞎起名字的,要知道,十二生肖里有一個是豬,哪一代輪到這個“豬”字,豈不是嘔的要去撞墻?
她忍著笑,推算著算命先生取的混賬名兒。
這第一代叫尹道虎,第二代就是尹一兔,第三代是……
木代心里忽然一激。
尹二馬,第三代叫尹二馬!七根兇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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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99|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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