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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彩小說網(wǎng) > 七根兇簡 > 194|第②章

194|第②章

她覺得好笑,這么久以來,從沒聽到有人稱呼大師兄叫“鄭先生”,大師兄一直那么一副松松垮垮的形象,旁人總是呼來喝去地叫他:“老鄭,老鄭啊?!?

“順藤摸瓜,找到了獵豹現(xiàn)在的落腳點,能抓的都抓了,其它的,據(jù)說還有在外地的,現(xiàn)在都在通緝中了……也找到了塔莎?!?

哦,塔莎,想起來了,羅韌的小女兒。

“其它人都好辦,塔莎比較麻煩,她還是個孩子,又是外籍。有關(guān)機構(gòu)正在設(shè)法聯(lián)系她在澳洲的親屬,希望送她回家?!?

“那就好?!?

“但是,她跟獵豹生活了這么久,誰也不敢冒冒然把她放歸到正常的生活環(huán)境中,這兩天給她做了性格和精神方面的測試,效果很不理想?!?

木代靜靜聽著。

“尤其是,獵豹在她身上,施加的針對羅的仇恨式洗腦。我咨詢過,這一種的,很難被治愈,大腦是人類最復(fù)雜的生理器官,即便是表面上已經(jīng)正常,也難保不像一顆□□,在后來的某一時刻,突然爆發(fā)。”

他話里有話,木代轉(zhuǎn)頭看他:“所以?”

“回日本前,我會先去澳洲,把塔莎送進療養(yǎng)院在她身上的威脅解除之前,我要確保她被看管和禁足?!?

也在情理之中,木代點頭,想了一會,說:“塔莎被送走之前,讓我見一下她,我還要確認(rèn)一些事情。”

她重新看向探視鏡內(nèi)。

但青木沒有走,還是那個姿勢,一直盯著她。

木代察覺到了,疑惑著,又轉(zhuǎn)過頭。

“我聽說了廠房內(nèi)的情形,也在獵豹的落腳點發(fā)現(xiàn)了佐助的工具,你也被洗了腦,你的情形被塔莎更嚴(yán)重?!?

“所以呢?”

“我怎么能確信你是安全的?我怎么知道你對羅來說,不是更大的一個威脅?”

木代笑起來,很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有那個本事,也把我送進療養(yǎng)院啊?!?

“你不解釋?”

“我不欠任何人解釋。”

她不再看青木,輕輕在玻璃上呵了口氣,認(rèn)真地寫了兩個字。

平安。

青木沉默著。

這兩天,他見識到了鄭明山的人脈和圈子,在這里,鄭明山遠(yuǎn)比他吃得開,這位鄭先生,是不可能讓他做任何不利于木代的事情的。

如果羅清醒過來,也不會讓他動的,羅甚至為她擋了一槍。

身后傳來腳步聲,鄭明山回來了。

他好像同木代有話要談,青木很知趣,依著日式的禮節(jié)向他半鞠躬,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鄭明山也站到了探視鏡前。

木代說:“大師兄啊?!?

從玻璃映出的人影里,她已經(jīng)看到他了。

鄭明山說:“獵豹被國際刑警帶走了,確切的說,抬走了?!?

“死了嗎?”

“對方的鑒定結(jié)果是:不再具備行為能力,對他人和社會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

說完,笑了笑,遞過去一個微型的開關(guān)物件。

木代接過來,不明所以。

“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曹小胖從獵豹身上截下來的,我和我朋友研究過,應(yīng)該是超微型炸彈的引爆器,一般用于人體。既然是獵豹的,估計不是用在你身上,就是用在羅韌身上?!?

木代微微挑眉,有些驚訝。

“羅韌入院,做過身體掃描,他身上沒有。”

那就是……在自己身上了?木代下意識摸索身上。

“元件和線都拆了,留個空殼,讓你做個紀(jì)念吧。至于炸彈,吃喝拉撒,五谷輪回,自己解決。”

木代咯咯笑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前忽然模糊。

“大師兄,我們羅小刀,還有希望醒過來嗎?”

她停頓了一兩秒,平復(fù)了胸腔中那股忽然間排山倒海般的難受,直視鄭明山的眼睛。

“大師兄,我不聽安慰的話,你講真話,我能承受的?!?

鄭明山嗯了一聲,屁股兜里掏出個癟癟的煙盒來,似乎是想抽,忽然想到這是重癥監(jiān)護病房,又把煙盒塞了回去。

“真話?能承受?”

木代轉(zhuǎn)頭看他,用力點頭:“我能?!?

鄭明山看她。

以前,梅花九娘跟他講起這個小師妹,總是一臉的微笑和縱容,說:“木代這個小姑娘啊……”

現(xiàn)在,他不敢講她是個小姑娘了,她站在他面前,被數(shù)不清的事情磨礪過和磨礪著,磨去了表面的那些稚氣天真的想法和不成熟,漸漸支楞出她自己的風(fēng)骨來了。

和梅花九娘一樣,她也是個硬骨頭。

鄭明山說:“那我就講實話。老實說,見到羅韌的時候,以他的失血量受傷程度,依我以往的經(jīng)驗判斷,屬于搶救不過來他早該死了的。”

木代的牙齒死死抵住嘴唇。

鄭明山聳聳肩,食指屈起,磕了磕探視鏡:“但是你看,他到現(xiàn)在還好好的躺著,你問羅韌還有沒有希望,其實從那個時候起,老天就給你希望了。只不過這希望像個小畜生,咱也不知道它會不會中途夭折,能不能養(yǎng)的大?!?

末了,他伸出手,按住木代的肩。

“盡人事,聽天命。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準(zhǔn)備。這世上那么多人,失去愛人和親人的,遠(yuǎn)比你想象的多,你不是最倒霉的哪一個,也不會最幸運。羅韌回來了,你就好好過你們倆的日子。他回不來……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

說完了,徑直轉(zhuǎn)身離開,沒再看她,他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場合,也不擅長安慰人。

他也不想羅韌走,但是,有什么辦法呢?這個世界那么龐大,個人那么輕渺,每天都有人出生,又都有人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憑什么你就一定幸運?憑什么你不會倒霉?

老天對人本沒有安排和設(shè)計,何時登場,何時落幕,都是一團胡寫的雜亂無章。

他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處才停下,點了煙,抽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煙氣。

這時候,要是有二兩小酒豬頭肉,或者花生米就好了。

身后傳來腳步聲,是青木。

鄭明山吁了一口氣:“我就不跟我小師妹道別了,跟她說一聲,我還要回去處理師父的喪事,讓她不著急回去,先顧著羅韌,活人……總是比已經(jīng)沒了的人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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