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泊的地方,已經(jīng)是半夜。
羅韌幫炎紅砂從醫(yī)院租了輛輪椅代步,但上下車什么的,還是得抱她,炎紅砂極其不配合,被他抱著的時候,還要雙手舉得高高,跟投降似的,聲音務必讓木代聽到:“我也沒辦法,我也不想的。”
羅韌莫名其妙,問她:“你不想什么?”
炎紅砂兇他:“你不要趁機占我便宜啊。”
羅韌看了她一眼,直接扔了了事,第一次是扔車后座,第二次是扔船艙的床上。
第一次被扔,炎紅砂痛的大叫,第二次,她叫的更厲害,不過是欣喜的:“船,船呢,我第一次睡船呢!”
一邊說,一邊掀起床墊子瞅了又瞅,好像船上的床長的跟別處不一樣似的。
一萬三冷眼瞅了她半天,說:“神經(jīng)病?!?
船上帶小的淋浴間,兩個人草草沖涼洗漱,船艙的房間讓給女孩兒,羅韌和一萬三兩個去駕駛艙湊合,說是晚上不開船,明天一早去五珠村附近的海域。
聽到要去五珠村,炎紅砂睡不著了。
半夜的時候,她從床上探身起來:“木代?木代?”
“你睡著了嗎?你倒是吭個聲啊?!?
黑暗中,木代翻白眼:你不知道我失聲了嗎?
她沒好氣地在床板上敲了兩下。
炎紅砂反應過來,一個人自說自話。
——“你說,夾住我的是什么玩意啊?會不會是老蚌啊,我叔叔視頻上發(fā)來的那只老蚌?”
——“你說,我叔叔會不會出事了啊。”
她忽然難過的不行:“我叔叔要是死了,我爺爺?shù)冒蜒劬尴沽??!?
木代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去到炎紅砂的床上坐下,黑暗中,炎紅砂的眼睛水亮水亮的,流眼淚了吧。
怎么安慰她好呢,木代想不出,只好學著羅韌的樣子,在炎紅砂的頭發(fā)上摩挲了一下。
炎紅砂又說:“你說,那只老蚌,一直這樣害人嗎?在這之前,會不會有很多人遭過毒手啊?”
嗯,是的,如果把五珠村之前的人命案都算上的話。
不過……
木代心里忽然咯噔了一聲。
在五珠村搬走之后的那段時間呢,會不會有別的、零星的想采珠的人也下過水?
***
第二天早上,船沒有像商定的那樣立刻開往五珠村。
木代她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羅韌已經(jīng)驅(qū)車去市里了。
他前一晚跟一萬三聊了很多,兩人都覺得,如果真是老蚌作怪,不能這么冒冒然過去,需要一些得力的工具。
沒看見羅韌,木代有些無精打采,一萬三從就近的村子買了粥和菜餅,這里也真是海味豐富,粥是咸的,筷子一撈,還帶出幾粒小蝦米。
木代打開昨晚的醋拌銀耳,就著早餐一起吃,吃完了練習發(fā)聲,一夜過去,嗓子好多了,可以嗯嗯啊啊的發(fā)聲了。
吃完飯,木代去船邊放下的入水樓梯上坐著,好多次有意無意地轉(zhuǎn)頭去看公路,就希望羅韌的車子能早點出現(xiàn)。
有一次轉(zhuǎn)頭,恰好和一萬三四目相對,一萬三說:“還沒回來呢?!?
木代回了句:“哼!”
“哼”是她繼嗯、啊之后,嫻熟使用的又一個音。
一萬三走過來:“我給張叔打電話了,說了一下你的情況?!?
又說:“你自己手里掉水里去了,張叔他們聯(lián)系不上你,急的跟什么似的?!?
哦,也是,昨天發(fā)生太多事,她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一萬三就勢坐下,頓了會問她:“你跟羅韌怎么樣了?。俊?
他和曹嚴華他們,是親眼看到羅韌說木代是女朋友的,也親眼見證了木代洋洋得意拒絕:“我同意了嗎?”
不過,那時候,他們都覺得只是鬧別扭罷了,羅韌不是連著好幾天,去酒吧給小費“請罪”么。
木代沒吭聲。
一萬三說:“你別覺得我說話不好聽啊,我覺得,羅韌不適合你?!?
“羅韌這個人挺復雜的,你不知道他世界里到底是什么,換句話說,他的那個空間,你進不去?!?
木代咬著嘴唇不說話。
她不知道這個嗎?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她跟大師兄說,要多歷練歷練,多點經(jīng)歷才好,又說,要那種有氣場的,看著就很酷的,很沉穩(wěn)的,不動聲色的……
因為她覺得,羅韌身邊,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小老板娘,羅韌喜歡你是真的,你討人喜歡唄,我那時候見到你,還不是也想入非非,后來被你揍的沒了心思唄。但是你發(fā)現(xiàn)沒有,羅韌對你走到喜歡這一步之后,他就很難往下走了,他比以前克制多了。”
木代靜靜聽著。
“從我們男人的角度來說,喜歡了一個人之后,接著就要考慮是不是繼續(xù)認真的喜歡,其實以前,在路上,我也喜歡過一個姑娘,但是,在要不要繼續(xù)的時候,我就想,我是個什么玩意兒啊?!?
“你懂的,我就是個騙子,好姑娘我喜歡不起的,門當戶對,我他媽連門都沒有,我就裝不懂啊,裝著不認真啊,她當時傷心,后來就好了。有一次,我進她空間去看,她結(jié)婚了,有孩子了,笑的可開心了。”
“我敢跟你打賭,羅韌比我,可復雜多了。昨天晚上,討論拿什么對付老蚌,他說的那些東西,我真是……想都沒想過。他跟你絕對不是一個世界的,你要是真的進去,指不定要受多少罪,所以……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