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納博士沉緬于過往的世界時,依舊在實yan室奮戰(zhàn)著的中年男助手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將電話放好,仔細檢查,直到確認掛斷狀態(tài)后才吐出一口氣,慢慢坐好。
他頭頂上本已不多的頭發(fā)現(xiàn)在干脆就沒剩下幾根,光禿禿的腦袋頂上泛著閃亮的油光,有些浮腫的臉上到處是不正常的紅色,兩個大大的眼袋則沉重地墜在布滿血絲的雙眼下方。他盯著電話,臉上慢慢浮起一個有點白癡的笑容,以低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呢喃著:“我叫加德納,加德納.蘭比開爾。你又忘了我的名字,不過平均一年只忘激一回,不多,真的不算多……”
他將眼鏡擦亮,重新帶上,盯著不斷閃落數(shù)ju的光屏,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又涌了起來。光屏最上方有一道醒目的進度條,停留在58%的位置動也不動。看著這根進度條,加德納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呢喃著,在說話間不時發(fā)出母雞叫般的笑聲:“等我破解了這層基因鎖,哪怕是沒有材料,也能制zuo出真正的半使徒來!到那個時候,人們會怎么說?康納?康納是誰?嘿嘿,呵呵……”
他猛然站了起來,縱聲高呼:“加德納,使徒之父!只有這個名字才會永遠留下!永遠?。 ?
加德納重重地坐了下來,將布滿傳感器的頭箍帶上,將大腦和智腦并聯(lián)在一起,帶著圣徒般的瘋狂開始和無窮無盡的數(shù)ju搏斗。隨著一個又一個假想被驗證,數(shù)ju被計算和檢驗,進度條又開始以緩慢到了極處的幅度向前挪動。
前方的路很遙遠,也很艱難,進度條觸及終點的時間也無法計算?;蛟S當(dāng)中一個小小的陷阱就會困住加德納幾天,甚至是幾個月。但是加德納堅信,不管花費多久,總有一天他會將進度條送達終點。數(shù)學(xué)的世界無比廣袤,而思想就是通行世界的鑰匙。加德納已經(jīng)把握到了破解基因鎖的鑰匙,接下來就是些辛苦的工作了。既然路已經(jīng)有了,不論有多長,也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破解了這一階的基因后,加德納可以制zuo出和最終三個樣本水準相當(dāng)?shù)倪x民來,按能力位階來說,這些擁有八階能力、九階潛質(zhì)的選民已經(jīng)可以稱為半使徒了。雖然距離真正的使徒還有天塹之別,然而加德納堅信,康納博士就連半使徒都造不出來!
在選民計劃獲得巨大成功后,康納博士頭上籠罩了無數(shù)光環(huán),他日益沉浸于宴會、奢華生活和女人之間,用于研究方面的時間越來越少。
加德納非常清楚,選民計劃的初步成功更多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就在那個夜晚,在某種至今仍搞不明白的因素影響下,冰封的基因鎖突然活化,釋放出來的少部分基因片段恰好解決了選民計劃最初期的幾個難題,也就有了源源不斷從生產(chǎn)線上走下來的選民們??梢哉f是眾神將選民賜給世界,而非是康納博士的發(fā)現(xiàn)。
必須有“材料”才能激活選民,在選民最核心的領(lǐng)域,康納博士仍然是一無所獲,而且他也不可能再有新的突破。
在科學(xué)的殿堂里,乃至于兩個時代的任何領(lǐng)域,成功都需要足夠的天才,但是在某些時候,更加需要的是肯下笨功夫??导{博士顯然不會再委屈于煩瑣艱辛的基礎(chǔ)研究了。
動蕩不安的一夜過去了,只睡了兩個小時的海倫帶著一絲疲憊走出臥室,來到餐廳時,發(fā)現(xiàn)兩個外形性格都迥然有異的男人正坐在長桌的兩旁,吃著早餐。他們的目光都直刺對手,在空中已碰撞出無數(shù)火花。至于盤中的早餐究竟是什么,無論拉菲還是科提斯,恐怕根本都沒注意。反正就算在餐盤中放上幾塊鐵,他們兩個估計也吃得下去。除了烏青的眼圈和腫起的嘴角,兩個男人的共同之處還在于吃得都很多。雖然體形上有差異,可是身邊高高堆起的餐盤卻是相去無幾。他們一頓早飯就吃掉了普通人一個月的份量,而且看起來還沒有吃飽。
高階能力者大都食量驚人,他們需要大量的食物維持高強度戰(zhàn)斗的消耗。如拉菲和科提斯這樣的怪物,食量甚至可以說是無窮無盡。但是早餐吃得這么多,說明昨晚發(fā)生的戰(zhàn)斗絕不簡單,他們都已經(jīng)顧不上體面,開始大量進食以彌補消耗了??铺崴箯膩聿辉诤跬獗恚抢撇煌?,他可是接近于有潔癖的那一類人,但現(xiàn)在也根本無睱消去臉上的青腫。
海倫從多功能壁柜中拿出一份早餐,坐到餐桌的另一端,默默地吃著。她的動作談不上優(yōu)雅,但是簡潔而高效。看著斗雞一樣盯著對方的兩個男人,海倫不禁感覺到有些頭痛。別的不說,按他們這種吃法,私人醫(yī)院中的存糧最多支撐一個星期。現(xiàn)在是戰(zhàn)亂時期,戰(zhàn)亂時糧食永遠是最貴的。海倫異于常人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zhuǎn),考慮怎樣從他們身上把成本收回來,當(dāng)然,如果能夠有些利息就更好了。轉(zhuǎn)瞬之間,她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百個方案,并且經(jīng)過推演模擬,留下了十幾個備選的最優(yōu)方案。
涉及到私人醫(yī)院和實yan室的運行,那就不算小事了。稍許將大腦多余的計算能力用掉一些,在海倫看來還是值得的。
沉重的早餐時間過去了,海倫并沒有去實yan室工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打開了和外界接觸的智腦。她熟練地進入一個地址,十指如飛,輸入了長達數(shù)十位的用戶名和上百位的密碼。光屏驟然暗了下去,片刻后重新亮起,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是一間空曠得幾乎沒有任何擺設(shè)的房間,和一個裝束和武裝暴民沒什么區(qū)別的中年男人。
“蝮蛇,你好!好長時間沒有聯(lián)系我了,最近怎么樣?還在給那個小妞干活嗎?哈哈,聽說你的新主人雖然沒有能力,可是卻絕不簡單。我奉勸你一句,你小子可別打什么壞主意,小心她直接切了你!那時候我可是要損失好多生意呢!”中年人熱情洋溢地招呼著,顯得非常熟的樣子。
蝮蛇是海倫目前使用的帳戶代號,也是林奇以前在地下世界的綽號。自從收服了林奇,海倫就順手接收了他的一qie,包括此前的種種渠道和關(guān)系。現(xiàn)在中年男人在光屏上看到的就是林奇蒙臉的樣子。偽裝,對于海倫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有筆生意。”海倫說。她的聲音到了光屏的另一端,已經(jīng)變成了林奇的聲音,而且是經(jīng)過偽裝的那種。
“老伙計,你有好久沒有照顧我的生意了!我的信譽你很清楚,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敝心昴腥诵Φ眠珠_了嘴,露出里面金光燦燦的一大堆牙。
“我想要出售一批選民的基因樣本。”
中年男人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驚叫著:“選民?!老天,你可別告su我,你嘴里的選民指的是……那個人手下的那些東西?!?
“就是他們。最近另一方不是在高價收購選民的基因樣本嗎?”海倫平靜地說。
汗水開始從中年男人的額前滾滾流下,他不停地擦著汗,苦笑著說:“是這樣沒錯。可是你也知道,這等于是變相的殺戮懸賞。我們都相信,那方在這場戰(zhàn)爭中形shi不妙,才需要靠賞金雇傭不怕死的獵人去獵殺選民。如果戰(zhàn)爭真的是那方的失敗告終,那些上交了基因樣本的人說不定會有大麻煩的。所以懸賞發(fā)布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可是聽說并沒有收到多少基因樣本?!?
“我需要錢?!?
“可是錢也要有命來花才行!你需要很多嗎?如果不是特別多的話,我可以先貸給你一些,當(dāng)然需要收些利息……該死的,這些錢可以武裝整支軍隊了!”看到海倫發(fā)送過來的數(shù)字,中年男人不禁咒罵了起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fù)了心情,說:“好吧,我不會去問你為什么需要這么多的錢。不過這個數(shù)目的確只有深紅城堡能夠付得出。我可以替你聯(lián)系那方面的人,你準備什么時候提交基因樣本?”
“……后天?!鄙陨杂嬎懔艘幌拢惔虺隽诉@個信息。
中年男人又吃了一驚,“這么來說不定你已經(jīng)干掉了幾個選民……好吧,這些不是我該問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那些選民并不象傳中的那樣好對付,你最好準備充分。”
光屏上林奇的影像閃爍了一下,就暗淡下年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點燃一根雪茄,狠狠地抽了幾口,開始著手聯(lián)系深紅古堡的代人。
海倫輕輕地揉了揉太陽**,將右手放在鍵盤的傳感器上。光屏開始飛速閃動,畫面和數(shù)ju的流瀉完全不是普通人類所能夠捕捉的。很快,海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以另一個身份進入一個神秘的交易空間,很快就有兩個虛擬的少女迎了上來,將她帶入標識著貴賓的房間,然后一個威嚴的老人走了進來,坐在了海倫的對面,微笑著問:“您有什么吩咐?”
此時的海倫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少女形象,但她是什么形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這里的權(quán)限。在這個虛擬世界里,權(quán)限是靠一次次積累得來的,并且伴隨著巨大的利益。老人背后操縱的人很清楚,這里任何一個高權(quán)限的客人都不簡單。
“我需要出售一份情報。”海倫說。
老人眉毛一揚,凝重地問:“能不能再具體一些?”
“帕瑟芬妮私立醫(yī)院里面的重要人物準備出行,情報就是她出行的時間和目的地。”海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