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爾麗注視著考尼爾，說：“你的生命很長。”

考尼爾笑笑，說：“的確。今年我已經(jīng)接近一百三十歲了。你看，既然我能夠給自己裝上幾個自保的小玩意，那么延長點生命也不算太難的事。何況在擁有能力的時代，只要不出意外，能力者可以比過去更長壽?？上В绻疑钤谂f時代，不知道會有多少大人物來求我給他們動手術(shù)――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就是把他們改造成具有人形的怪物。其實只要能夠多活幾十年，并且不失去作為人的樂趣，我想他們不會為從生理結(jié)構(gòu)的意義上自己還究竟算不算是人這個問題而困擾的?！?

即使是能力者的時代，增加壽命仍然是致命的誘惑。不過在動蕩年代，能夠不出意外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現(xiàn)在寒冰王座是什么樣的情況？你為什么不在研究基地，而要選擇在這里棲身？研究基地不會連核爆都抵抗不了吧？”蘇問出了兩個關(guān)鍵問題。

“位于地下的研究基地可以抵擋千萬噸級核彈的直接轟擊，更何況在戰(zhàn)爭中，我們這里并沒有被核彈直接命中。只是核爆摧毀了所有通向外界的道路，輻射則封鎖了山脈和大海，這片區(qū)域就此被封閉起來。在核戰(zhàn)結(jié)束后幾個月的時間里，項目都在正常進行著。我前后派出三隊人，試圖和外界取得聯(lián)系，并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過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沒有一點音訊傳回來。這個時候，基地的危機開始出現(xiàn)了，水不多了，儲存的食物也只夠支持一個月。好在除了少數(shù)幾個人外，其它研究人員都不知道這個情況，他們還在繼續(xù)工作著。”

“能源呢？”梅迪爾麗問。

“有兩座地下核電站為整個基地提供能源。因為實yan經(jīng)常會消耗掉大量的電能，所以儲存的燃料棒足夠提供五百年使用的電力?！笨寄釥柦忉屨f。

“那你怎么會呆在這里？這可不象能夠進行寒冰王座這種計劃的基地?！碧K難得的幽默了一下，卻發(fā)覺笑話實在有些冷。

考尼爾深深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也象是變得深了些，他慢慢地說：“危機是在不知不覺中發(fā)生的。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有幾名研究員突然病倒。他們共同的征兆是高燒和虛弱。當時我并沒有在意，因為當時聯(lián)邦最好的醫(yī)生就在基地內(nèi)，而那些研究生化項目的科學家們，許多本身就是醫(yī)學專家。但是幾天過去了，病倒的人并沒有絲毫的好轉(zhuǎn)，卻又有十幾個人倒下了。所有的病人都是相同的癥狀，但是醫(yī)生們卻束手無策，甚至連引發(fā)疾病的原因都找不到！就這樣，病倒的人越來越多，到第三周的時候，基地生病的人員已經(jīng)占到了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隔離、消毒、獨立通風，一qie想得到的措施都被用上了?？墒且琅f沒有辦法控zhi瘟疫的傳染，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但是依舊找不到致病的原因。直到有一天，電腦無意中從檢測血液樣本的自動顯微鏡中紀錄下一段讓人無法置信的錄象！”

考尼爾的臉上全是震驚和駭然，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已經(jīng)全部沉浸在恐怖的回憶中：“那本來是些最普通的血液細胞，然而其中一個細胞突然間分裂成幾十個異形細胞，然后這些全新的細胞以普通生物細胞百倍的速度移動，找上了周圍正常的血液細胞，開始吞噬！難以置信的是，它們吞噬掉體積是自身數(shù)十倍的正常細胞的時間，竟然只有不到一分鐘！在吞噬完獵物后，它們又改變外形，把自己變得和尋常的血液細胞無異。除非動用最先進的大型基因檢測儀，否則根本沒有辦法發(fā)覺它們其實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種細胞。而這樣的過程，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重復一次。也就是說，那些幾天前病倒的研究員們，其實身體里已經(jīng)都是異種細胞了，它們……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蘇的心中忽然浮上一個詞匯：“入侵者?。俊彼哪樕下舆^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蒼白。

“對于未知的威脅，人類第一個反應應該是立刻消滅它?！泵返蠣桘惖卦u論著。

考尼爾并沒有發(fā)現(xiàn)蘇的異樣，他點頭表示同意梅迪爾麗的看法，說：“是的。當時我的決定就是通guo通風系統(tǒng)向隔離區(qū)中注入毒氣。那些病倒的人實際上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種生物，他們的昏睡和虛弱都是裝出來給我們看的。然而，就在沒有病倒的工作人員開始執(zhí)行我的命令時，那些……家伙不知怎么感覺到了威脅，突然全部跳了起來，并且沖出了隔離區(qū)！”

研究基地頃刻間變成了地獄，原本的病人們突然間擁有了不可思議的速度和野獸般的力量，他們輕而易舉地撕碎了為數(shù)不多的衛(wèi)兵，并且開始席卷整個地下基地。

考尼爾沿著秘密通道逃了出來，所幸那些人類變成的異生物們沒有追出基地。不知是什么原因，異生物的活動范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研究基地一公里的范圍。

除了地下基地內(nèi)的研究和工作人員外，地上的城市中還居住著幾萬軍人、服務人員以及工作人員的家屬。他們中有一半在隨著戰(zhàn)爭而來的輻射和寒冷中死去，剩下一半?yún)s頑強地活了下來。從研究基地中逃出來的并不止是考尼爾一個人，因此地上的幸存者們也都知道了地下基地發(fā)生的劇變，開始分散逃離。

幾十年的時間很快過去。

當初的幸存者也進入了快速變異和進化的過程，逐漸適應了新的環(huán)境。他們建立起了一個個聚居地，并且找出了新的可供食用的作物。小規(guī)模的水處理技術(shù)也逐漸發(fā)展起來，畢竟這里靠近山區(qū)，有大量的只有輕微輻射的地下水源。解決了食物和水的問題，人口數(shù)量就逐漸發(fā)展起來。

而那些占據(jù)了地下研究基地的異生物們，也開始表xian出卓越的智慧。他們拿出基地內(nèi)儲存的藥品和其它物資，向附近聚居點的人們交換食物。到了后來，這些異生物們甚至開始出售電力！反正兩座核電站產(chǎn)生的電力遠遠超過了基地正常的需求。

不得不承認，人類是適應力極強的生物。當真正與智慧種族為鄰時，他們并沒有堅持自己萬物主宰的立場。有一批聰明且大膽的人取得了異生物們的信任，依靠同研究基地內(nèi)的異生物作交易而發(fā)了財，進而壟斷了這類貿(mào)易，并且以積累的財富迅速建立起了強大的武裝。這些人成為了這片區(qū)域最強大的勢力，并且以異生物們在地面上的代理人自居。

這些人，自稱為灰鷹。

考尼爾游蕩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卻找不到可以離開這片國度的路，于是就占據(jù)了這座廢棄的軍用雷達站，隱藏身份，繼續(xù)著自己的研究。他不愿意也不敢接近研究基地，就在這里一直的生活了下來。

當漫長而沉重的敘述結(jié)束時，天已經(jīng)亮了。

“如果你們想得到那件器官，就要找到‘主宰’?！痹谡f出主宰這個詞時，考尼爾明顯有著掙扎和猶豫。

“主宰？”蘇感覺到這個詞讓他很不舒服。

考尼爾把臉深深地埋在雙手中，用顫抖的聲音說：“是的，主宰。為了研究器官的作用，羅切斯特用人類的身體作為容器，裝載那個器官。這個容器的代號，就是主宰。如果你們想要得到器官，那么就必須找到主宰，并且殺掉它。答應我，年輕人，找到主宰，殺掉它，給它以解脫！畢竟它……曾經(jīng)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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