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身上一陣輕松,連她的心底也是,這次她可以好好閉上雙眼了。
她不想再睜開了。
昏迷那段時(shí)日,蘇明月覺得無比自由,她像是恢復(fù)了自由的鳥兒,可以肆意揮動(dòng)翅膀。
可耳邊不斷傳來的聲音,讓她不得安生。
她的意識(shí)開始清醒,不斷有藥汁灌進(jìn)她的口中,她開始害怕。
她聽見了那人威脅聲,聽見了長姐的呼喊聲,哭泣聲。
她不想醒。
可最后,她還是睜開了雙眼。
眼底茫然盯著這熟悉的宮殿,蘇明月想,為何連死都這般難呢?
心底猶如一灘死水,她見到了很多人眼底的喜悅之意。
卻未從一人眼中,瞧見自已的歡喜。
她想。
她應(yīng)該是死了。
如今是一具軀殼罷了。
還是一副馬上要枯竭的軀l。
那就再熬一熬。
馬上了。
她在心底對(duì)自已說。
蘇明月,不要著急,馬上你也能如愿了。
趙寒讓她當(dāng)了皇后,讓她的兒子當(dāng)了太子。
她的目的達(dá)到了。
可她沒有一點(diǎn)高興的感覺。
她好似失去對(duì)事物的感知力。
連日的補(bǔ)藥,讓她慢慢恢復(fù)了起來,但其實(shí)她比誰都清楚,沒了這些昂貴的藥,她活不了多久。
那趙寒知道嗎?
想必是知曉的吧?
這人演起戲來,比誰都厲害,明知道她命不久矣,還總是一副要和她白頭到老,深情款款的模樣。
長姐的友人出嫁了,白雪漫天,十里長街,記目紅色,好生熱鬧。
白雪記頭,白首到老。
這人居然也想拉著她淋一淋這雪花,好生可笑。
她此生不會(huì)白頭。
也不會(huì)和他白首。
她只等死亡那日。
那日她瞧見有情人嫁娶的情景,心底無任何波瀾。
她不過是個(gè)一被人隨意拿捏棋子,玩意。
何必妄想這個(gè)?
可她也瞧見長姐望向身旁男子的目光,好似變了。
那一貫清冷眸色中,帶了一絲情。
她的長姐,對(duì)身旁之人動(dòng)了心。
也許。
這漫天大雪,記目紅色,也可成為長姐來日的榮光。
蘇明月想,她好似知道自已的計(jì)劃了。
她想讓長姐離開。
這樣她就能無所顧忌了。
她寫信出宮,不僅給了長姐,也給了那個(gè)男人。
她讓裴桉陪著長姐一起離開,回來之時(shí),便是他登上高位之時(shí)。
一切都很順利,她停下那些藥汁,每次都澆在那一盆盆艷麗芍藥身上,再也不入口。
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再喝下這些續(xù)命的苦水,她的神色反而更加好了。
反倒不惹人懷疑。
這樣也好。
省去她不少事。
直到她再次聽見那個(gè)早就忘卻在腦海的名字時(shí),蘇明月一陣恍惚。
不知為何,她讓人取了牌子,告知了趙寒一聲,便帶著出了宮。
梧桐巷,那處破敗的小院之外,她望見了舊人。
原來他過得很好。
原來,他不是自已的有情郎。
蘇明月覺得心底那股,被深深埋藏的結(jié),徹底散了。
她好似沒有任何遺憾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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