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或許無情,但和塵土混在一起,日復(fù)一日它總歸能作用。
總比人好。
何必傷懷。
常德稍稍頓住身子,不解的望了身側(cè)女子,未懂其中的含義,但也不再多加詢問,而是再次加快步伐往清風(fēng)苑走去。
而到了屋外之時,常德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一步,從下人手中接過藥箱,遞到她的眼前。
“清月姑娘,勞煩你給世子換藥了?!?
“這幾日,他都不讓人進去服侍。”
“屬下們只能在外頭干著急?!?
蘇清月抬手接過東西,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在來之前,她便從常德神色反應(yīng)之中猜到一些。
“我盡力。”
幾日未見,說不定他也并不想見到自己。
常德眼底閃爍著激動,又刻意壓低聲音,怕打擾到里面的世子。
“若是姑娘你不行,那世子便無能能勸動世子了。”
“拜托了,清月姑娘?!?
辭之中的懇切,讓她一時間說不出任何拒絕之。
“那屬下便告退?!?
常德說完這些,便朝著身后之人示意,都退了下去,守在院外。
聽著離去的腳步聲,蘇清月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物品,望向眼前的這道門。
“遙遙去推開,好嗎?”
她牽扯小遙之,慢慢靠近,稍稍伏下身子,對著她開口。
小遙之一時半會,還不能完全明白大人之間的神色變化,她鼓著眼睛,十分乖巧點著腦袋。
她聽娘親的話。
松開娘親的手,朝著前面走了過去,舉著小胖手,往門上敲了兩聲。
等了一會,才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曇簦骸斑M?!?
低啞不已,蘇清月眼眸一怔,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小姑娘雙手已經(jīng)將門給推開。
“咔嚓”一聲,像是拉緊了她心口的弦一般,伴隨著無意識的緊張。
等她反應(yīng)過來之時,小遙之提著裙擺,跨進了屋內(nèi),而她輕咬下唇,跟了上去。
屋內(nèi)不算明亮,門窗像是長時間未開,里頭散發(fā)著一股沉悶的氣息,讓人進來便下意識皺起眉心。
可想而知,里面之人的心緒如何。
“何事?”
踏進屋內(nèi),便聽到屏風(fēng)之后再次傳來聲音,聞聲望去,只見一道身影,坐在書案之處,身子不似往常那般挺拔。
“咦,你變得好丑??!”
在這種低迷的氣氛之中,小遙之輕快的聲音,尤其突兀,也極其悅耳。
而屋內(nèi)的男子,身子一僵,從書案之中抬起雙眸之時,潦草面容之上,難掩訝異,甚至都未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
小姑娘便提著裙擺,鼓著小嘴,臉上都不加掩飾的嫌棄,在他身上來回看著?!昂??!?
“你都不愛干凈了?!?
“娘親更加不會喜歡你了?!?
直到人到了眼前,他才像是回了魂一般,低聲喊著:“遙遙?”
“哼哼哼,你把我忘了嗎?”
小姑娘明顯有些小不開心,撅著嘴巴看著他。
裴桉怎么會忘了她,這可是他和月兒唯一的孩子。
真正的骨肉至親。
沒有任何思考,他便想將眼前的小姑娘給抱住,但卻沒成功。
小遙之機靈的很,她可不喜歡臟臟的人,還是個男的。
她不要。
“不要,你不好看了。”
裴桉沒想到,他會有被人說丑,嫌棄的那一日,心中苦笑。
還未開口解釋,耳邊便傳開清晰的腳步聲,那一刻心口發(fā)麻,他朝前方望去,目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之上后,便不再移動。
無人能體會他當(dāng)時的心緒,無比復(fù)雜和酸澀,不敢信她會主動出現(xiàn)在國公府。
狼狽潦草,幾日未收拾的面容之上,帶著失控預(yù)警,爬滿血絲的眼眶之內(nèi),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
“月兒...”
就這般低而沉的喊著她,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怕是一場幻覺,生怕驚擾到眼前之人。
裴桉想,此生都不會忘記今日此刻的驚喜,像是失而復(fù)得的寶貝,讓人無以表。
“世子這是不想活了?”
比起他眼中情緒的變化,蘇清月要顯得淡定許多,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掃過,便落在那雙手上。
不僅未能及時換藥,他還用長布裹了起來,看著這書桌之上的信件,想來完全沒顧忌。
這一刻,她心底忽而浮起一股怒意,臉色算不上。
“不曾出門?”
“不讓換藥?”
“甚至不讓人進來服侍?!?
“裴桉,這才幾日,你便厭了這外室的身份?”
走在這人面前,將藥箱放在書桌之上,力道不輕,發(fā)出輕響,足以表明她此刻的情緒。
而眼前的男子,則是抬眸望著她,絲毫沒有怒意,帶著十分眷戀。
小遙之捂住嘴角,在一邊小聲開口:“完了,你讓娘親生氣了?!?
“完了完了。”
正是這句話打破了眼前的氣氛,裴桉控制不住笑了起來,便是眼下再不修邊幅,笑意浮上面容之時,還是不由讓人多看兩眼。
“月兒,我真高興?!?
說這話時,他已然站起了身,就這樣隔著書桌將人攬進了懷中。
啞得不像話的嗓音,卻透著無以表的喜意。
“今日,能在此處見到你,便是我這段時日以來,唯一之幸事。”
他該慶幸,至少他還有眼前的人需要護。
還有一絲期待。
他還未得到她的原諒。
身旁的女兒,還未開口喊他一聲爹爹。
“是嗎?”
“我瞧世子并未說真話,不然這雙手怕是要爛在你身上了?!?
隔著這么近,她瞬間就聞了血腥之味,可見這幾日沒有一點好轉(zhuǎn)。
“月兒別氣?!?
“是我的錯,讓你擔(dān)心了?!?
裴桉就這樣是抱著人,一點也不想放手,帶著笑意的語氣開口。
聽到她這般生氣,心中只有喜悅之意。
知道她是這般擔(dān)憂自己,便是近日的最好的消息。
“放手!”
“月兒?”
“遙遙,你和他說,受傷以后,要怎么辦?”
蘇清月見他依舊這般固執(zhí),便和一般的遙之說起話來。
小遙之:“受傷要聽話,乖乖坐好,處理傷口,不能亂碰傷口?!?
小姑娘數(shù)著指頭,一句一句開口,頓時讓裴桉僵住身子。
隨即苦笑起來,將人放開,聽話坐了回去。
“我的錯?!?
“月兒?!?
“別氣了?!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