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紅翡……”蘇氏一開始似乎是想否認(rèn),但是緊接著卻又忍不住問,“你怎么知道紅翡,是誰跟你說了什么?”
蘇氏態(tài)度急切,榮成翰的心中更加不好受。
“母妃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嗎?”榮成翰沉聲問道。
“我……我能有什么事?”蘇氏此刻早已經(jīng)忘記了她叫榮成翰過來的初衷,紅翡的名字仿佛是一道霹靂,幾乎將她整個人震碎。如今蘇氏的腦子里,幾乎再也沒有余地去想其他的事情?!昂矁?,你跟母妃說說……”
蘇氏試探著詢問榮成翰。
“母妃若是沒有什么事要告訴我,我也沒什么話好說?!睒s成翰看著蘇氏。一方面,有些事情,他心里非常想直接問蘇氏,從蘇氏這里得到答案。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害怕開口詢問,害怕從蘇氏那里得到答案。
蘇氏只看著榮成翰,怔怔的無語。蘇氏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榮成翰卻能從蘇氏的眼神中看到恐懼,還有痛苦。老王爺有些話說的并不錯,如果往事重提,必定會將某些人帶進(jìn)痛苦的深淵。只是聽到紅翡的名字,蘇氏就已經(jīng)這么痛苦了。榮成翰更加不想主動追問。如果蘇氏想說,自然會主動說,那個時候,榮成翰也愿意傾聽。
但是顯然,蘇氏并沒有什么開口訴說的愿望。
“翰兒,你、你……”蘇氏連說了兩個你,卻終究沒有什么話問出口。
“母妃放心?!睒s成翰垂下眼簾。他能讓蘇氏放心什么那?“紅翡,不過是個死人?!?
即便紅翡還活著,榮成翰也能夠讓她變成死人。就算依舊留著紅翡的性命,榮成翰也可以讓她形同死人。不用蘇氏開口,榮成翰就會保證,紅翡再也傷害不到蘇氏、威脅不到蘇氏。
蘇氏聽了榮成翰的話,頓時嗓子里還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她只知道流淚。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母子之間隔閡至此,本來這應(yīng)該是一個傾吐心事,化解隔閡的好機(jī)會。但是蘇氏心事太重,什么都不肯說,也就失去了這次寶貴的機(jī)會。
榮成翰覺得話已經(jīng)說盡了,他不愿意再留在春暉堂里。然而在離開之前,有些話,榮成翰還是想要跟蘇氏說的再明白一些。
“母妃,不要再傷害阿姒了。不要再做任何傷害阿姒的事。不管是誰,不管她們對你說什么。”榮成翰鄭重地對蘇氏道。他說的很慢,卻字字清晰,落地有聲。此刻蘇氏的情緒依舊很激動,榮成翰要確保蘇氏聽進(jìn)了他的每一個字?!澳稿羰窃賯Π㈡Γ覀兡缸又g的情分,也就完了。”
因?yàn)樘K氏是他的母親,即便母子關(guān)系疏離,但是榮成翰還是會為蘇氏去做某些事情。但是,榮成翰卻不會縱容蘇氏。尤其是不會容忍蘇氏傷害他的妻兒。
榮成翰說完了話,見蘇氏雖沒答,卻也將他的話聽了進(jìn)去。榮成翰就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春暉堂。
榮成翰前腳離開。王嬤嬤就從耳房出來輕手輕腳地進(jìn)了上房。上房屋內(nèi),蘇氏還在抹眼淚。
“王妃這是……”
“阿翰,翰兒他知道了……”蘇氏見是王嬤嬤,忙就說道。
“侯爺知道了什么?”王嬤嬤忙就問道。
“那個……女人。紅……翡……”蘇氏幾乎是用盡了一身的力量才說出了紅翡兩個字。
聽到紅翡兩個字,王嬤嬤的臉色也變了。
“這么多年了……”
……
榮成翰回到云水居,走到門口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好讓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復(fù)下來。柳若姒懷著身孕,月份越來越大,榮成翰不想讓柳若姒操太多的心。等走進(jìn)屋里的時候,榮成翰自認(rèn)已經(jīng)毫無破綻。
柳若姒正等著榮成翰,見榮成翰回來了,且面色如常,柳若姒略略放心。
但是,榮成翰的表情卻是平常的過分了。別人或許不會疑心什么,但是柳若姒作為榮成翰的枕邊人,卻不是那么容易瞞哄的。
“母妃急巴巴地叫你過去,都說了些什么?”柳若姒很自然地就向榮成翰詢問道。
“不過是說了兩句家常,并沒什么特別的事情。”榮成翰就說道,他不想將蘇氏詆毀柳若姒的事情說出來。倒不是為了蘇氏遮掩,而是不愿意柳若姒因?yàn)檫@些無謂的事情而生氣。
“阿翰,你說謊?!绷翩πχ?,“母妃肯定不是只說了什么家常。其實(shí)我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你不用瞞著我,我不會為了那些事情生氣的。只要你不會誤會我,其他的,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柳若姒的態(tài)度這樣豁達(dá),榮成翰心中顧慮漸消,但是他還是不愿意說。奈何柳若姒一句句的追問,榮成翰終究還是漏出三兩語來。柳若姒前后連貫起來,也就將蘇氏的話猜到了八九分。
“果然是長公主……”柳若姒微微挑眉,“二姐姐來跟我求助,說的那些話,看來有些也是她的授意了。”至于是明著授意,還是暗中誘導(dǎo),其實(shí)差別并不大。
事情已經(jīng)明了,柳若姒就將柳若娟跟她說的那些話,又都告訴了榮成翰。
“不過就是打破了她紈绔兒子的頭,那是韓青罪有應(yīng)得。她竟然記恨到這個程度?!绷翩σ贿呎f著,一邊心中暗自思忖。長公主恨她,一開始自然是因?yàn)樗蛄隧n青。但是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卻又不會僅僅因?yàn)檫@么一件事。
柳若娟設(shè)局騙了韓青,柳家態(tài)度強(qiáng)硬,長公主不得不將柳若娟娶進(jìn)門。因?yàn)檫@件事,長公主不僅記恨柳若娟,怕是將柳家連同她也記恨上了。
而偏偏王府這里正好有空隙,比如說蘇氏,比如說蘇晴暖。長公主就想要利用這些空隙來算計(jì)柳若姒。
打擊了柳若姒,也就等于打擊了柳家。
柳若娟為了她自己在貞定侯府的地位,為了討好長公主,因而算計(jì)柳若姒。甚至在長公主面前將許多事情推到柳若姒的身上。這些事情,柳若娟絕對是做的出來的。
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柳若姒和榮成翰都更加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如果說柳若姒還只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榮成翰卻想到了更遠(yuǎn)。不過看了一眼柳若姒凸起的腰腹,榮成翰還是選擇將心中的想法暫時不說出來。
柳若姒并不知道榮成翰此刻心中所想,她有些后怕。
“阿翰,”柳若姒握住榮成翰的手。
榮成翰心中一震,柳若姒的手柔若無骨,平時都是溫?zé)岬?,但是此刻卻有些冰涼。雖是八月的節(jié)氣。天氣已經(jīng)有些轉(zhuǎn)涼,但是在屋子里卻決不至于如此。
還是傷到了阿姒!榮成翰心中想著,忙回握住柳若姒的手,讓柳若姒的手在他的掌心慢慢升溫。
“阿翰,如果……,如果我們以前并不認(rèn)識,沒有這樣互相了解。出了今天這樣的事,阿翰,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相信我。維護(hù)我嗎?”柳若姒看著榮成翰的眼睛,“阿翰,你跟我說真話。”
“當(dāng)然?!睒s成翰幾乎沒有猶豫地答道。柳若姒是他的妻子,他當(dāng)然會維護(hù)柳若姒。但是。如果深想下去,真的如同柳若姒所說的那樣,他們之間并不如現(xiàn)在這般親密無間,那么他還會毫無疑心嗎?
即便是沒有疑心。只怕心里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坦蕩。懷疑這種事,一旦埋下了哪怕一粒微小的種子,都有可能在將來的某個時候破土發(fā)芽。蔓延生長。
對于榮成翰的答案,柳若姒抱以微笑。此情此景,榮成翰只會這么說。但是柳若姒卻不會就這般認(rèn)定了。
柳若姒之所以后怕,是因?yàn)橄氲搅饲吧氖虑椤?
那個時候,雖然嫁進(jìn)貞定侯府的是柳若媛,柳家與貞定侯府也沒有如今這些恩怨。但是柳若媛卻將她當(dāng)做對頭,當(dāng)時還有柳玉江、柳大太太等人暗中籌劃要控制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以便完全掌握柳家二房的財(cái)產(chǎn)。
那個時候,她與榮成翰之間的感情本就不算牢固。而在柳若媛一次次的來王府之后,她與榮成翰之間越發(fā)疏離。柳若姒還記得,那個時候榮成翰偶爾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