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動了!時淵有動靜!”
“難道她真是王族的后裔?”
“這……”
“快結陣!困住它,然后結契!”
“希望這次的靈溫順一些,別再是轉生邪靈了……”
參相盯著那深淵之中漣漪泛起的光幕,然后緩緩轉身,望向了那個王族少女。
“回來吧?!彼穆曇粢琅f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明顯緩和了很多。
王族少女睜大了眼睛,淚水依舊止不住地留著,她身邊的侍從立刻給她解去了鐐銬,她狂奔到了石門之前,撲通一聲跪下,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什么,只是聲淚俱下地盯著前方,就像是懷胎十月的婦人,激動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分娩中露出了模樣。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道白光越來越近,一點點勾勒出人的形狀。
她屏住了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接著,一襲白色的衣角飄了出來,那衣角沾著塵沙,有些破舊,但在她的眼中卻像是世間最美麗的旗幡。
光幕漾動。
一個白衣少年從光幕后走了出來。
過往王族后裔從中召喚出的神靈皆千奇百怪,有高大巍峨差點擊破殿門的,也有小巧靈活宛若跳蚤的,更有人形的殺手刺客。
少女也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若自己真有王族的血脈,那她召喚出的靈,會是什么樣的呢?
但此刻,她發(fā)現(xiàn)自己過去所有的幻想都那樣的蒼白。
那少年白衣墨發(fā),眉目清秀,臉頰的線條有些柔和,瞳孔中卻帶著說不出的凜冽,他腰間佩著斷劍,手中握著一截黑鐵枯枝,身子筆挺,哪怕是衣裳破舊帶血,也無法掩蓋住他身上那股出塵的仙意。
不知是不是此刻精神太過虛弱,她只覺得自己從沒見過這般俊美而耀眼的少年,平日里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在那少年出現(xiàn)之后,則像是失聲了一樣,只是默默流淚,將雙手絞在身前,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考慮著自己要不要從蒲團上站起來,畢竟按理來說,以后自己才是他的主人呀,哪有主人給靈仆下跪的道理。
但是她又覺得,這樣的仙意出塵的少年,哪里能作仆役呢……
對!他是我神靈爹爹啊!
“動手!”參相開口了。
“不要!”王族少女下意識開口,聲音因為驚慌而尖銳。
所有的神靈,從時淵中走出之后,都會被困在他們的縛神陣中,然后強行與那以血開啟時淵的人立契,從此以后成為主仆,化作王族之人征戰(zhàn)城外世界的絕對殺器。
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這規(guī)矩她是懂的,只是一剎那的沖動讓她想要制止,而很快,她腦子里也閃過一抹清明——自己根本沒有王血。
這是她十幾年來總結出的事情,不會有假。
她不知道這個白衣少年的神靈,是如何神通廣大出來的,但是若要她以王血與對方勾連,說不定會再次露餡,好不容易等來的奇跡也會隨之化為烏有。
她想阻止這一切,可參相在前,她又能做什么?
兩列黑白衣裳的人動了。
他們像是一柄柄出鞘的兵器,在短時間內聚攏到了深淵之前,他們手腕擰轉、翻開,取出了一樣樣形態(tài)各異的器物,那些器物發(fā)出了光,與大殿上方瑰麗多彩的藻井相照應,藻井上相對的圖案也亮了起來,一道道光束從天落下,貫穿整個殿堂,連成一個以大陣為核心的枷鎖。
這座大殿創(chuàng)造出來便是困囚深淵中走出的神靈的。
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一個深淵中走出的神靈躲過了縛神陣。
在大陣之下,那襲白衣顯得那樣的孤獨。
……
寧長久從光幕中走出,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哭得梨花帶雨,朝著自己跑來的少女,他在心里盤算著,若是她撲上來,自己該如何推開她。
幸好,她跑到一半便跪在了地上。
接著他望向了那個看上去很強大的男子。
他發(fā)現(xiàn),他們的語與深淵之外的世界,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難道這是深淵的另一頭?南荒的更北處?
他還在思考之際,一道道貫穿大殿的光柱亮了起來。
參相身形幽幽退到了大陣之后,冷眼旁觀。
他隱約覺得,這個神靈似乎哪里不太一樣,但時淵之中本就異種無數(shù),出來什么樣的生命都不算奇怪,更何況它們根本不是神靈,哪怕它們前世再怎么耀眼,如今也不過是即將成為王族兵器的仆役罷了。
但沒過多久,參相的眉頭鎖了起來,越鎖越緊,幾乎就要觸碰到一起了。
他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只見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年足尖微微點起,踏入了這個大陣之中,他看了一眼上空華美精致的藻井,再看了一眼這些束縛魂靈的光,腳步不停,徑直向前走去。
那些光打落到他的身上,像是最尋常的陽光,未能驚起衣角絲毫。
他自如地穿殿而過,目光緩緩掠過場間的眾人,似是也有疑惑。
跪在地上的王族少女看著他,神色激動無比……太厲害了……過去那些都不過是沒有感情的兵器,這才是真正的神靈??!
參相盯著他緩緩地走過大陣。
那大陣隨著他的腳步慢慢煙消云散。
這是歷史上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
他到底是什么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