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久拉開了木栓,灰塵振落,大門打開之后,門口立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頭發(fā)花白,臉色如枯菜葉,身子削瘦佝僂,顴骨上翹,嘴角向下扯些,臉上霜皮般的皺紋好似荷葉折。
她抬起頭,一雙發(fā)白發(fā)渾的眼睛盯著眼前一襲白衣的少年,聲音顫顫巍巍道:“寧老先生……回來了?”
寧長久看著她,想不起是哪條街的老婆婆,只是答道:“沒有?!?
那老婆婆臉上閃過了失望之色,道:“哦……我看到你們煙囪冒煙,還以為老先生回來了……”
寧長久問道:“老婆婆找他可有事?”
老婆婆看著他,端詳了一會,問道:“你是老先生的徒弟?”
寧長久道:“嗯,有事可以托我告訴他?!?
老婆婆擺了擺手,道:“也沒什么事,半年前孫兒生病,老先生一碗符水便治好了,一直想要答謝,可老先生一走就是兩個月啊?!?
寧長久想了想,認(rèn)真道:“不用謝。”
老婆婆向著屋子里張望了張望,問道:“真不在?本想提只老母雞過來,再讓孫兒拜拜恩人……”
寧長久稍稍側(cè)了些身子。
老婆婆看到了昏暗的屋子里,側(cè)著腿窩在椅子里小貓般望向自己的少女,問道:“我記得老先生是有一對……金童玉女一樣的弟子,只是為何你們回來了,老先生還沒回來啊?!?
寧長久道:“老先生還在皇城忙一些法事,我們回來取些法器,過兩天就走。”
“哦……”老婆婆身子搖晃,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卻好似更深了些,她在腰間的袋子里摸了摸,最后取出了一枚牙骨般的墜子,塞給了寧長久,道:“這是祖?zhèn)鞯臇|西,據(jù)說有些靈氣,若是見了老先生,記得將這塊墜子給他,就當(dāng)是報答救治孫兒的恩情了,我也一把年紀(jì)了,下次若老先生回來,恐怕也見不到他了……哎呦。”
老婆婆忽然驚呼了一聲。
她的視線朝著屋子里望去,忽然看到了一雙狼一般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自己,佝僂的身子微顫,拐杖篤篤地敲了兩下地,身子稍退了,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寧長久看了樹白一眼,解釋道:“婆婆別怕,這是我們請來的幫工。”
老婆婆松了些氣,道:“這小子眼神可真嚇人……”
樹白立在那里,盯著老婆婆看了一塊,手中拿刀般握著鏟子,或許是因為這個老婆
婆要感激寧擒水的緣故,所以他恨屋及烏地面露兇光,瞪了她一會。
寧長久笑了笑,示意樹白退下。
樹白轉(zhuǎn)身離去,繼續(xù)去爐灶便添柴。
老婆婆緩過了神,神色認(rèn)真地看著他,將這墜子塞到了他的手里,“莫要推辭莫要推辭,這救命之恩不報吶,我這老骨頭是要下黃泉的……”
寧長久接過了墜子,收了下來,道:“那替家?guī)熤x過老人家了?!?
老婆婆似是做完了一件事,放心了許多,嘆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寧長久道:“老婆婆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
老婆婆拒絕道:“不用了,我家孫兒還等著我回家呢?!?
寧長久也并未挽留:“老人家路上小心?!?
……
“寧擒水已經(jīng)死了,這老人家的家傳寶物,你也好意思收?”樹白盯著寧長久,很是憤怒。
寧長久反問道:“那應(yīng)該怎么做?告訴他寧擒水的死訊?”
樹白冷冷道:“反正不該收。”
寧長久置若罔聞,拿起那枚墜子放在光中打量了一番,道:“老人家實誠,確實是好東西。”
寧小齡問道:“師兄不會要偷偷還回去吧?”
寧長久笑道:“寧擒水差點害死我們,就當(dāng)收點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