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哭笑不得:“你當(dāng)我們都是傻子?”
趙石松剛要說話,卻見那木柜上的銅錢裂成了三半,他嘴巴半張,驚訝地望著寧長久。
寧長久則是平靜地看著榻上的年輕女子,問:
“感覺好些了嗎?”
那女子看了那銅幣一眼,輕笑一聲,正要搖頭,但對上了他的目光之后,只覺得靈臺被凜冽冬風(fēng)拂過,僵硬寒冷。
過了一會,女子臉上的笑容才重新展露,“哎,倒是真感覺好了許多,身子都輕了?!?
趙石松見她氣色果然轉(zhuǎn)好,大喜過望,望向?qū)庨L久的眼神更和善了許多:“以前一直以為破財消災(zāi)只是一句玩笑話,今日見了小道長才發(fā)現(xiàn)果真是非同凡響,趙某不知該如何答謝才是?!?
寧長久道:“我與師妹沒地方可以去?!?
趙石松連忙道:“來人,打掃間干凈屋子,安排小道長暫住?!?
那道人看的目瞪口呆,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這……這,你們是不是合起伙耍我?”
趙石松此刻更懶理他,直接一揮袖子:“送客?!?
“哎,我……”那道人氣得跳腳:“我的銅錢!”
寧長久道:“欠著?!?
……
夜半三更。
年輕女子自榻上醒來,她掀開簾幔,慵懶地舒展了一番身子,伸手?jǐn)n了攏披在肩背的長發(fā)。
她緩緩轉(zhuǎn)過頭,正要點燈,忽然呀得驚呼一聲,雙手捧心,一臉驚恐。
昏暗的屋子中,一張古秀的木桌旁,隱隱約約坐著一個人影。
“別裝了?!蹦莻€聲音開口,燭火隨之點燃。
“你……是你?”那女子胸膛起伏,嗔怪道:“你這小道士,我白日里看你長得清秀,還當(dāng)你是好人,你半夜闖我閨房想做什么?你現(xiàn)在立刻出去,要不然我叫人了!”
寧長久轉(zhuǎn)過椅子,平靜地看著她:“與我說說你家小姐的事吧。”
“小姐?”那女子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你問的什么胡話?難不成你看我像下人?”
寧長久道:“這些天你臥床裝病,應(yīng)該沒辦法出去,我白日里見過你家小姐一面,我與你說說她吧?!?
那女子幽幽地盯著他,旋即噗嗤一笑:“你們這些男人,老的小的都一個樣,都闖到這了,還和姐姐故作正經(jīng),哎,難道你替我治了病,就要我以身相許,老爺若是聽到了,定要將你亂棍打出去?!?
寧長久問:“不想聽?”
那女子笑了一聲,道:“你這小道士倒是無理,來,我倒是聽聽看,我那主子是誰?”
寧長久道:“她在城中有許多棋子,但是倉促布局,各方之間協(xié)調(diào)傳信應(yīng)該也不容易,你應(yīng)該有好幾日沒有收到你家主人的信了吧?!?
女子搖頭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寧長久繼續(xù)道:“因為她也受了很重的傷,想來也是,這么多人想殺她,她又如何能真正全身而退?!?
女子望著那相隔燈火的少年,神色幽怨:“你來……就是想與我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寧長久道:“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道士,我還沒有確定我的立場,你接下來的每句話,都有可能左右我。”
女子眸光一顫,旋即平靜,笑道:“我可沒見過闖女子房間的普通道士?!?
寧長久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女子忽然覺得眼前坐著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個沒有溫度的幽靈。
她漸漸斂去笑意:“普普通通的道士?那你來皇城做什么?別拿什么替天行道之類的話糊弄我?!?
寧長久道:“我不需要和你解釋,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我有能力保住自己,自然便有能力插手?!?
“嗯?口氣倒是不小?!迸涌粗矍办o坐的少年,自己的呼吸都忍不住慢了下來。
寧長久道:“與我說說你家小姐最簡單的故事便好,不需要你出賣什么?!?
“最簡單?”
“嗯,比如她的名字,比如三年前發(fā)生的事。”
她的名字?三年前的事?
這種事情你還大費周章來嚇我?皇宮中隨便問一個人誰不知道?究竟是我傻還是你傻?
女子一下子呆住了,竟不知如何回答。
寧長久以為她不想說,懶得廢話。
一枚金簪不知何時從梳妝臺上停至了眼前,咻得一聲掠至女子身前,幾乎已貼上了鼻尖。
女子喉嚨聳動,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妄動。
“你是在試探我?”女子猶不死心。
“不是?!睂庨L久靜坐著等她回答,他抬起了手,渾身上下陡然散發(fā)出一股致命的殺意。
女子認(rèn)命般嘆了口氣:“小姐姓趙國國姓,名為襄兒,三年前……”
趙襄兒……
寂靜的夜里,她緩緩說起了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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