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二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是不相信方才那一巴掌竟是自己揮出來的。露珠被連翹拉在身后,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方才本就是急怒之下所,平日里說話便有些直來直往慣了,對這女子也是存了敵意,話說完后心中便有些后悔,想著自己說錯話,可卻是沒想到錦二竟是為了那個女人。打了她。
那女子本來神情有些黯然,見狀卻是有些慌亂,道:“姑娘,二少爺,哎,你們。”
連翹心中很是后悔,今日本是帶著露珠來散心的,不想?yún)s是遇到這事,如今露珠可算是真正的傷心了。她自然是站在露珠這一邊的,與露珠同仇敵愾,看向錦二的目光有些不善。正想撂幾句狠話,不想露珠卻是從她身后站出來。
從開始到現(xiàn)在,露珠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哪怕是挨了錦二的一巴掌都仍舊沒有流淚。她此刻到似是從方才的不可置信中平靜下來,看著錦二淡淡道:“甚好,今日你我也算沒有瓜葛了。”說罷轉(zhuǎn)身就走,連翹忙跟了上去。露珠走的極快,她跟著蔣阮走了,平日里的形式做派都有些像蔣阮,心中越是敬慕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學(xué)著她的做法。蔣阮若是遇到此事,大約也是要爭一口氣的。
露珠和連翹走后,錦二正要追上去,一邊的矮胖婦人卻是驚叫一聲:“哎喲我的姑娘,怎地臉色如此蒼白,莫要是舊疾犯了,姑娘可覺得好?!?
錦二聽聞此話,猶豫了一下,抬著的腳步終是放了下來,走到那女子身邊道:“你臉色瞧著的確是不好,這樣,我去請大夫,先回宅子中歇一歇,讓大夫來瞧一瞧。”
這廂露珠回到蔣府里,卻是一不發(fā)的先回了自己屋中。連翹安慰了她幾句,想著此事大約是不能被其他人知曉,畢竟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不過還是應(yīng)當(dāng)與蔣阮說一聲的,便徑自去了書房。
蔣阮正吩咐著天竺事情,瞧見連翹回來便道:“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既是讓兩人去散心,斷然沒有這么快就散心回來的道理。連翹又是尷尬又是氣憤,心中還未露珠鳴不平,就道:“少夫人,奴婢沒能完成采買的任務(wù)?!?
蔣阮看著她:“發(fā)生什么事了?”
連翹心中正是憋了一肚子火,立刻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若說之前見露珠和錦二冷戰(zhàn)連翹還想著定是有些誤會,說不定是露珠錯怪了錦二,如今親眼見識了錦二這樣的舉動,露珠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站在錦二這邊的。將事情說完之后道:“難怪之前錦二老不在府里,分明又不是什么王爺要他去做事,露珠說錦二外邊有人的時候奴婢還不信,如今倒是明白了,原來錦二早就在外面金屋藏嬌,呸,真是白瞎了露珠這樣好的姑娘?!?
蔣阮聽見連翹說完事情的來源后也是有些吃驚,皺眉道:“那個廖姑娘究竟是什么來歷?”
露珠搖頭道:“倒也看不出來,瞧著倒是知書達(dá)理像是個大戶人家長養(yǎng)出來的小姐,也不知為何竟會有臉做出這樣的勾當(dāng),平白無故的勾引有了親事的男人!”跟了蔣阮這么久,如蔣素素蔣丹這樣慣會做表面溫柔的人見多了,連翹對這一類的女子本就有成見,加之如此欺負(fù)自己的姐妹,連翹只恨不得當(dāng)時沒上去踹那女子兩腳。
“錦二不是這樣的人?!碧祗猛蝗坏?。見連翹和蔣阮看過來,她認(rèn)真道:“錦二性子雖然頑劣,表面上瞧著不規(guī)矩,實(shí)則并非亂來的人,既然與露珠定了親事,便不會去招惹別的人?!碧祗闷饺绽镄宰永淅淝迩?,還是第一次為錦二說話。
只連翹卻是聽不進(jìn),道:“天竺你這就不知道了,你畢竟是女子,錦二可是男子。朝東暮還西,歡結(jié)白日心,尋常男子皆是負(fù)心薄心,到底與女子的想法不同。再者你今日是沒有瞧見當(dāng)時的場面,錦二竟是為了一名女子打了露珠。若真是誤會,怎么會為別的女人打了自己的未過門的妻子,這要說是青青白白沒有特別的關(guān)系怕也是不鞥為人所信吧?!?
連翹這么一番話下來倒是無可厚非,天竺便也無話可說了。蔣阮皺了皺眉,她并沒有因?yàn)檫B翹的話就一時失了分寸,雖然也為露珠不悅,可還是注意到了不尋常的地方,就道:“平白無故的怎么會多了個女子,天竺,你想個法子查一查那女子究竟是個什么來歷,竟也這般明目張膽的來我跟我的人搶人,膽子未眠也太大了些。”
天竺應(yīng)著便出了門,待天竺走后,滿腹委屈的連翹忍不住問:“姑娘還是相信錦二沒什么問題,是露珠誤會了么?可奴婢還是覺得那女子很是可惡。便是尋常女子都也知道要與有人家的男子保持距離,更何況那人瞧著也是個大家閨秀懂規(guī)矩的。怎么會如此隨便?”
“你既然能看出來那女子別有用心,我又如何看不出來?”蔣阮目光沉沉道:“這手段竟是用到我的人身上去了,很好,我也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作怪?!边@女子的手段她太熟悉,前生在宮中,后宮女子爭寵的手段甚多,這樣的手段其實(shí)稱不上有多高明,卻幾乎是每每得勝,只因?yàn)槟凶討z香惜玉是本能,一旦瞧見弱勢的一方必然是會想法子憐惜。露珠心腸直率,和這樣的女子交鋒必然討不了好處,只會惹得錦二心中厭煩。不過錦二和露珠到底是錦英王府的人,誰有這樣的膽子,偏生挑中了他?蔣阮垂下眸,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
這一夜,本等著興師問罪的連翹守著錦二住著的大門,連過來詢問的夜楓都被她臭罵了一頓,弄得夜楓也摸不著頭腦,不過可惜的是,那一夜錦二竟是沒有回府。連翹氣的幾乎想要將錦二的屋子掀了,最后夜楓好說歹說將連翹勸了回去,也得作罷。
第二日天氣晴朗,日光透過窗子射進(jìn)屋中,這是一間裝飾的整潔清雅的小屋,雖然并不是十分華麗,卻也還算寬敞??諝庵须[隱飄散著一股蘭花的清香,聞著便令人心中舒暢。那軟榻上正趴伏著一名男子,已然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日光爬到他臉上的時候,他醒了過來,他的衣裳上面尚且?guī)е茪?,那酒氣?jīng)他一動,立刻就變得有些濃烈起來。
錦二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他猛地坐起身來,便瞧見軟榻上的一角此刻正蜷縮著一名衣裳蓬亂的女子,女子捂著嘴,卻還是止不住的小聲啜泣傳了出來,一聲一聲如驚雷一般擊打在錦二的心上。
便在此刻,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周媽媽走了進(jìn)來,道:“姑娘,早飯”聲音戛然而止,她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的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沉默的轉(zhuǎn)身跑了出去,一下子將門緊緊地關(guān)上了。女子卻像是終于繃斷了腦中的最后一根弦,低聲的啜泣猛地放大,放聲大哭起來。
呆愣的錦二回過神來,腦中只有昨夜零星的幾點(diǎn)片斷,他只記得昨夜露珠走后,他送廖夢回府找了大夫與她看身子。后來心情實(shí)在不好,就去酒館喝起悶酒來,誰知中途卻是被廖夢拉了回去,廖夢初來京城,并不知曉錦英王府在何地,便只得將他帶回了自己暫時居住的宅子。然后,然后發(fā)生的事情他也不記得了,不過眼下,錦二看著皺巴巴的床單,心中一跳,再瞧見那床單上的污跡,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
“廖姑娘?!彼D難開口道。
“你。你不必說什么,今日我便啟程回江南,此次,此次就當(dāng)我們?nèi)珶o見過,這事就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绷螇艉萌菀字棺〕橐f完這句話,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出來。此話剛落,還不等錦二回答,外頭一個人影卻是猛地沖了進(jìn)來,不是別人,正是周媽媽。她一進(jìn)來便直直的跪在廖夢面前,哭道:“姑娘這是何苦,要真是如此,要老奴怎么向死去的老爺夫人交代。”她看向錦二,又一口氣給錦二磕了好幾個響頭,直磕的腦袋上都開始滲出血跡,周媽媽哽咽道:“二少爺,老奴求求你,給咱們姑娘一條生路吧。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日后姑娘還怎么嫁人,便是嫁了人,又怎么會在人家里過得好?以姑娘的性子,此刻不說,怕是回府后也會尋短見。老奴答應(yīng)過老爺夫人一定會將姑娘好好帶大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老奴也難辭其咎,不如二少爺罰了老奴,老奴愿意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姑娘的一條生路!”
“周媽媽你這是說什么話,”廖夢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道:“此事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莫要說這樣的話傷我的心。此事與二少爺也沒有關(guān)系,這、這都是一個誤會?!?
“我的姑娘,這哪里是什么誤會喲?!敝軏寢尶薜谋攘螇暨€要傷心:“您是我一手奶大的孩子,老奴怎么會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性子。二少爺,老奴在求求你,求求你給咱們姑娘一條生路。老奴知道二少爺有心上人,可那姑娘模樣生的好又長養(yǎng)在王妃身邊,沒了二少爺日后定然還能嫁給一戶好人家,可咱們姑娘離了您還怎么嫁人?她比不得那王妃身邊的姑娘呀。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照顧不周,二少爺你且看看咱們姑娘,她性情溫和又知書達(dá)理,二少爺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主仆兩個一邊哭一邊說,盡是爭著將責(zé)任往自個兒身上攬,錦二神情有些恍惚的看著面前的周媽媽和廖夢,腦子亂哄哄的,手指突然碰到腰間的一樣?xùn)|西,他漸漸清醒過來,那是露珠曾與他縫的一個小香囊,上頭繡著兩只小金魚,十分精致可愛。他頓了頓,慢慢的伸手解下那只香囊,看向廖夢,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才道:“此事都是我的不是,我。負(fù)責(zé)。我會即刻同母親說明,與廖家提親?!?
題外話
軟妹表示欺負(fù)了老娘的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不如露珠咱倆百合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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