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被關(guān)入大牢的時候,隱約還聽見,帶人去抓捕趙家全府上下的人的時候,正是這個吳將軍親自帶的人。
蔣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宣朗盯著她,蔣阮抬起頭來道:“四殿下說的是,只是為何不讓我外公幾個舅舅令人做援軍呢?豈不是更方便些?”
“趙老將軍的兵都守著京城的要害,如何能離得了人?”宣朗搖了搖頭:“況且蔣副將與趙將軍的這層關(guān)系。父皇也不會讓趙家出兵的?”
這便是挑撥離間了?想要他們兄弟對皇帝寒了心?蔣阮唇角的微笑轉(zhuǎn)瞬即逝,不過片刻已然換了一副有些茫然的表情:“那。怎么辦?”
“別擔(dān)憂,”宣朗似是想了想,遲疑道:“八弟倒是與那吳將軍關(guān)系極好,若是八弟能說的上話”
“八皇子?”蔣阮一愣,急急道:“能否請八皇子幫忙說動吳將軍?”
“這事到最后還不是看父皇的心思。”宣朗似乎也有些無奈,搖頭道:“況且父皇最恨的便是臣子間互相攀附。八弟這樣冒冒失失的去說,怕是會引起父皇的猜疑。”
“那該如何?”蔣阮聲音有些失望。
宣朗看了她一眼,突然湊近道:“郡主,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高與你說。”
“你說?!笔Y阮看著他。
“其實,倒也不是全無辦法。”宣朗道。
“什么辦法?”蔣阮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
“八弟如今也到了該選妃的時候,當(dāng)初因為貴妃的事情,父皇一直對八弟有些成見。好在前些日子主動問起了八弟的親事,八弟曾與我說過,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人?!彼戳丝词Y阮,見蔣阮沒有露出慍怒的表情才繼續(xù)道:“若是八弟與郡主成了親,大錦朝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的。到了那時候,郡主再順勢提出援軍的事情,身為夫君,八弟幫助郡主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便是向父皇推薦吳將軍,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我同八殿下?”蔣阮問。
宣朗點頭,似是有些為難道:“這其實不算什么好主意,只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ぶ魅羰窍胍仁Y副將,這是最快的法子。八弟對郡主一片癡心,郡主,也應(yīng)當(dāng)能和八弟好好相處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我如何能做的了主?”蔣阮問。
“這簡單?!毙实溃骸鞍说苤灰蚋富收堉假n婚便是了?!?
蔣阮心中冷笑,說的容易,請旨賜婚,怕是最后還是要看懿德太后那邊,若她真是不愿意,懿德太后也不會勉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宣離才會讓宣朗才游說,確認(rèn)她不會拒絕。
她還在想宣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底打的是個什么主意,卻不想原來是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和她成親,然后將趙家納為己有,蔣家本就是他的人,蔣信之不就是任他魚肉?就連最后讓吳將軍出兵的事情都是借了她的情勢。最后若是真的獲了勝,全部的功勞豈不是全部都要落在宣離的頭上?真是如何都不會吃虧的一筆生意!
只是宣離真要讓吳將軍出兵去幫蔣信之,她還信不過呢。怕是蔣信之要是露出一丁點不會歸順宣離的心思,那個吳將軍便會毫不猶豫的在背后捅上一刀。就算蔣信之沒有流露出那樣的意思,以吳將軍心胸狹窄又生性愛嫉妒的脾性,見了年紀(jì)輕輕便軍功卓絕的蔣信之,也難保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宣朗自以為這一番話說的天衣無縫,要知道蔣信之便是蔣阮的軟肋。這兩兄妹感情極好,蔣阮又到底是個女子,容易感情用事,一聽到與蔣信之有關(guān),還不是立刻就急的不分青紅皂白。只是等了遲遲也不見蔣阮的答案,不由得有些心急,蔣阮抬起頭來,卻不似宣朗以為的有些無助慌亂的神情。那神情冷淡平靜,略略上揚的媚眼露出些了然的譏嘲,在那樣的目光下,幾乎要看的人狼狽而逃。
“郡主?!彼f話。
“四殿下原是如此精通時政?!笔Y阮微微一笑,一句話便成功的讓宣朗神情大變。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宣朗:“四殿下的這番口才,對朝堂的胸中經(jīng)緯,實在應(yīng)當(dāng)要讓陛下看清楚才是?!?
她語氣含笑,似乎又含著嘆息,卻讓宣朗登時就冷汗涔涔。
他是什么人,大錦朝最無能的一個平庸皇子。誰都可以輕賤他,最無能,卻也最安全。當(dāng)初幾個皇子或多或少的暴斃而亡,為什么獨獨他活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幸運,因為他蠢!
即便那蠢,是要裝出來的!
事實上,他雖然平庸,沒有什么雄才大略,卻也沒有眾人意料中的那么蠢,那么懦弱卑微。之前的幾個兄弟比他聰慧靈敏的又落得個什么好下場,還不是一樣一抔黃泥。
皇帝知道他不堪大任,朝臣也知道他沒有能力,在奪嫡的漩渦中,他從來都是被掘棄在外。他伏低做小,在眾位兄弟中獨獨看中了宣離。
他表面跟太子親厚,實則是宣離的人。再無能的人,裝了十幾年的蠢貨,身在皇家,卻還是一樣的渴望權(quán)力。雖然知道他沒有資格去爭奪那個最高的位置,可比現(xiàn)在的地位高那么一點點,也是好的。
宣離有一張溫潤君子的面具,他又何嘗沒有?只是這張面具沒有宣離的好看,她卑微,懦弱,膽小如鼠。卻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蟲蟻,看著不起眼,卻能在關(guān)鍵時候給人致命一擊。
他就是皇宮中,宣離用的一把透明的劍。
可方才蔣阮的話是什么意思?要讓皇帝知道他這般關(guān)心時政,就是個傻子也知道他平日里的呆蠢都是裝出來的,豈不是要壞事?一旦壞事,就是宣離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宣朗勉強笑了笑:“郡主,我才疏學(xué)淺?!?
“哪里哪里,”蔣阮語氣輕松:“四殿下分明是耳聰目明,應(yīng)對有度。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有這么個聰明的人在身邊,豈不是太傅都是多余的了?!彼⑿χ粗鼠@慌的表情:“或許五殿下知道自己的兄弟這般有才華,也會很欣喜?!?
聽對面人的語氣,輕松含笑,哪里還有方才一絲一毫的驚惶。要是這時候宣朗還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知道方才蔣阮不過是騙了她,她根本就沒有為蔣信之擔(dān)憂,這個女人!
蔣阮笑盈盈的看著她,裙裾被微風(fēng)吹得微微揚起,那一雙眼睛卻是如清泉般瑩潤,還含著些其他的東西,只覺得涼沁沁如同冬日的風(fēng),颯颯的吹過心頭,在那處留下一塊寒冰,捂得人全身再無一絲熱氣。
宣朗艱難開口:“郡主。是心中有了人,才不愿與八弟結(jié)為連理?”
蔣阮微微一笑:“你說的,那是個什么玩意兒?”
宣朗一呆。
天竺歸然不動,露珠神色嚴(yán)肅,蔣阮淡淡的看著他。她知道今日的每一句話,必然最后都會傳到那個人的耳中。他親自導(dǎo)演了這么一出好戲給她看,她也不妨讓他下不了臺。
算計,誰不會?
“我大哥在前線奮勇殺敵,我如何能甘心在京城成親。便是成親,也定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這大錦朝可不是要女兒家來守護(hù)的。連我都尚且知道的一個道路,你的八弟如何不知?那么,連請求陛下出兵援助,守護(hù)大錦朝的百姓這樣的話都不肯輕易說出來,我如何敢保證將我的一生交給他。連國都沒有膽量護(hù)的人,會不會有一日連我也護(hù)不???”
“我要嫁的是男子,可不是軟蛋。”蔣阮微笑。
一番話說得宣朗啞口無,只是額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些,今日的話傳到宣離耳中,宣離如何能不怒。到最后這怒氣發(fā)泄在他身上,豈不是遷怒?
“郡主這話委實嚴(yán)肅了?!毙实溃骸鞍说芤彩菬o奈。”
“四殿下與八殿下的關(guān)系也委實好了些。”她淡淡道:“回去告訴你主子,癡心妄想的事情,那叫白日夢!”
題外話
打滾打滾打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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