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么完全泄了力的坐在了地上,然后低垂頭,心中泛起一陣極其乏力的感覺。我好像真的來太遲了,她早已經(jīng)離開了南京,此刻正在萬尺高空,飛向大洋彼岸的某一個國家。
她太封閉了,也太自由了。她封閉了我的知情權(quán),自由了她自己的身體。所以我留不住一心想走的她,她太淡化了我們之間愛或不愛的關(guān)系。她以為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不能放棄的。
楊曲在我的身邊蹲了下來,然后捅了捅我的手臂,向我問道:“哥,你這是要爆炸了嗎?整個機場的人都在看你哎!你看,連玻璃門外面那條卷毛狗都被你成功吸引注意力了……”
她之所以戲謔,是因為她不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于是我的內(nèi)心更加空洞了,我的世界好像下了一場大雪,而肖艾就穿戴著錦帽貂裘走在我的前方,我可以看清她的一顰一笑,卻觸摸不到她一絲一毫。
我終于抬頭看著楊曲,內(nèi)心又是一陣波瀾,以至于過了許久才對她說道:“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做過姑姑了……”
“什么?”
我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回道:“我和她有過一個孩子……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可她沒能保住那個孩子……”
楊曲瞪大眼睛看著我問道:“你說什么?……你和肖艾到底怎么了,干嘛像個瘋子似的滿機場找她?”
我一邊急促的喘息,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又環(huán)視著整個機場,希望某個瞬間會絕處逢生般的看到希望。
就這么看了一會兒之后,一個地勤人員來到了我的身邊,她對我說道:“江橋先生,我的同事剛剛幫您查了一下,您的朋友在四點一刻的時候,就已經(jīng)乘坐國際航班離開南京了,您來的實在是太遲了!”
我的心一瞬間就沉了下去,原來肖艾在季小偉和姚芋找到我之前就已經(jīng)上了飛機。而我竟然在學(xué)校的門口坐了差不多有兩個小時。我就這么奢侈的將原本屬于我們的時間給浪費掉了……
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向工作人員問道:“能告訴我她去了哪個國家嗎?”
“對不起先生,這個不在我職權(quán)的范圍內(nèi),我們有義務(wù)替客人保密出行的信息……你再想想其他辦法,好嗎?”
我不想為難一個工作人員,我心里比誰都明白,就算我知道她去了哪個國家又能怎樣。就像一個外國人來到中國,如果他存心只想自己一個人,誰又有能力在這么大的一個國度里找到他?
這時,一直在我身邊聽著的楊曲總算是弄明白了,她向我感慨道:“天啦,你還沒有去成深圳,她倒先離開南京了,難怪你像瘋了似的在機場找她呢,可是你之前不是還打電話告訴我,一定和我去深圳的嗎?可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一點也不像要去深圳的人吶……你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
航站樓的外面,黑夜已經(jīng)籠罩了視線范圍內(nèi)的一切,各種燈光卻拼命似的刺破了黑夜,漸漸亮過了遠處觸摸不到的星空……而我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中,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情都如實的告訴了楊曲,聽完之后,她久久沒有開口……她似乎終于理解了我此刻的心情。
又是一架飛機,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從我們的前方起飛,也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楊曲終于開口對我說道:“哥,你一定不會去深圳了,對嗎?”
“嗯,我得找到她,她和她的經(jīng)紀(jì)人一定還有聯(lián)系……她還沒有完全告別娛樂圈,所以工作上的事情她不可能完全放下的。她這次離開,一定是因為我要和金秋結(jié)婚了,她不想自己太難過,更不想將我弄得搖擺不定,所以才選擇了逃避……”
生性樂觀的楊曲也在這一刻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半晌她才開口對我說道:“我不反對你去找她,可是你現(xiàn)在心里有沒有主意,到底要怎么面對咱媽還有金秋姐和她爸媽……這可不是一件你解釋幾句就能搞定的事情,因為你一個決定改變的不僅僅是你和肖艾的命運,連帶著他們也要重新去選擇生活。尤其是金秋姐,她不能和你結(jié)婚了,那她該嫁給誰呢?被耽誤掉的可是好幾年的青春吶!”
我不說話,卻在心里權(quán)衡著這一切。我很痛苦,想必肖艾正是因為知道我的處境,才選擇了成全。在她看來,既然沒能保住那個孩子,我們之間就不應(yīng)該再有這些痛苦的糾纏了。孩子是我們之間的因,也是我們之間最后的果……
這時,楊曲又對我說道:“哥,我也不敢回深圳了,一想到要做你的傳話筒,把你的決定告訴他們,我就緊張的發(fā)抖,我要怎么去面對他們的憤怒和失望的眼神呀?!……要不,咱們再撒個謊,然后拖幾天吧……”
我的心先是一沉,然后又是一陣熱血涌上心頭。我搖了搖頭,對楊曲說道:“相比于肖艾自己一個人熬過來的這一年多,我現(xiàn)在的處境又算什么……”停了停,我又看著楊曲說道:“放心吧,這個事情我不會讓你背鍋的,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和金秋說清楚,這個婚我不能和她結(jié)了……有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受……我不是一個不能承受從高處摔下來的人……我最難過的地方在于,這次我必須辜負對我有恩的金叔了。最難過的人應(yīng)該是他,金秋未必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