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連守信將四郎帶回來的。
四郎歸來,老宅又有一番熱鬧。何氏抱著四郎又哭又叫,連守義的臉色莫測,周氏則有重新挺起了腰桿。當(dāng)然,當(dāng)著人面,她的腰桿就沒有彎過。
“這不回來了,我說啥來著。我死了,他都不能死。命硬著那。還讓我給償命,喪良心的王八犢子”周氏罵了一通,難得的并沒有高聲,也沒有就此鬧開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連老爺子顫顫巍巍地,是真心為四郎平安歸來而高興。這兩天的工夫,連老爺子也瘦了,嘴上的泡也還沒好。本來頭上還有些黑頭發(fā),也在這兩天全都白了。以至于連守信見了他,愣怔了半晌,隨即心酸地扭開了臉。
四郎一聲不吭地離家,又這樣回來,除了連守義虛張聲勢地罵了兩句,別人都沒說什么。
“老四啊,多虧了你把四郎給找回來了。就你這一樁,你就是老連家的功臣!”連老爺子就對連守信道。
“爹,我是回來的半道上,碰上的四郎?!边B守信就告訴連老爺子道。他去了西邊的牧場,并不知道四郎離家的事。是在回來的路上,看見了四郎,才把他給帶回來的。
這一路上,連守信問過四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四郎跟連守信說的,自然是抱怨連老爺子和周氏如何偏心,不將兒孫當(dāng)一回事。
連老爺子就又問四郎這兩天去了哪,四郎一開始不說,后來才慢慢地說了兩句。
“啥,四郎是去八道廟子了?”張氏大驚道。
連守信從牧場回來,先去老宅送四郎,這個時候才回到自己家中。此刻,他正脫了大衣裳,在盆架前洗手洗臉,一邊跟妻兒們說話。
“對,他自己說的?!边B守信拿帕子擦著臉說道。
“這,肯定是去老王家了吧?!睆埵暇筒碌?。
“除了那,他還能去哪。”連守信就道,“大家伙都沒有想到的事,這小子!”
確實,誰也沒有想到,四郎是去了八道廟子,找老王家,想要挽回這樁親事。四郎的這種做法,不能說不大膽。
“哎呦,他對那老王家的姑娘心這么甜!那他找到老王家沒有,人家咋說的?”張氏就問連守信。
“他也挺能夠的,見人就打聽,還真讓他給找著了?!边B守信就道,“就是可惜”
連守信搖頭嘆氣,四郎找到老王家門上,賭咒發(fā)誓地跟人家解釋,可結(jié)果,老王家說他們相信四郎的話,相信四郎是好人。但是在親事上頭,卻沒有松口。還是說他們家配不上四郎,他們家姑娘跟四郎不合適。
四郎賴在人家里不肯走,最后還是老王家叫了同村的人,將他給攆出來的。四郎那一身破爛的衣裳,大半是跟八道廟子的人沖突中弄破的,可以想見,當(dāng)時的情形是多不愉快了。這還是人家怕惹事,留了手。聽說四郎還打傷了人家兩個人。
“這也就是人那地方的人老實,要是再往山里頭,都是獵戶的人家,四郎能不能回來還兩說了。”連守信坐到炕上,就著茶水大口吃著點心。他回來錯過了飯食,不想讓張氏另外給他張羅飯,就先拿點心墊墊,晚上再和妻兒一起好好吃一頓。
“這小子挺兔頭,要是能用在正地方就好了?!币贿叧?,連守信一邊感嘆道。
兔頭,是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的鄉(xiāng)村土語,大概意思是潑辣,有闖勁兒。
“他是兔頭了,老宅那邊因為他可鬧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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