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連葉兒說太倉的人回來了,連蔓兒心頭一跳。(·)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葉兒,你別著急,慢慢說?!边B蔓兒安慰了一句連葉兒,接著才問道,“太倉都誰回來了,現(xiàn)在在哪?”
“都回來了?!边B葉兒苦著臉,說話幾乎都帶上了哭音?!艾F(xiàn)在就在鋪子前頭。蔓兒姐,這可咋辦?”
不是回來一個兩個,而是都回來了,也就是說太倉那邊的官司已經(jīng)都了結(jié)了?這些人回來,不直接去老宅,反而停留在連記鋪子那里,其目的也相當(dāng)?shù)拿黠@。
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種親戚。他好了、發(fā)達(dá)了,他那眼睛里根本就不會有你??僧?dāng)他落魄了,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他會第一個找到你,理直氣壯對你提出各種要求。也就是說,他享福沒你的份,他受苦,死活也要拉著你。
看看連葉兒現(xiàn)在慌張、害怕的樣子,在看看自己,也是如臨大敵。做親戚、做人做到這個份上,是相當(dāng)?shù)淖屓藷o語。
“該咋辦咋辦?!边B蔓兒將手里的花盆放下,拍了拍手,然后就吩咐丫頭小喜道,“小喜,你去跨院,告訴我娘一聲,就說太倉那邊的人來了。就說我的話,讓我娘別出門去,就在家里,把前面廳房再收拾收拾。再讓你娘過來找我?!?
小喜忙答應(yīng)了一聲,就往跨院去了。一會的工夫,韓忠媳婦就跑了過來。
“走,咱去看看去。”連蔓兒這才帶著連葉兒、韓忠媳婦。又叫了大胖和二胖一起出門來,繞過御賜牌樓,往連記鋪子走。
”就你來知會我了,你四叔那邊有人去知會嗎?”一邊走。連蔓兒一邊問連葉兒道。
“我一看見他們來了,我就跑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給那邊送信兒。”連葉兒說著話。就往前面一指,“蔓兒姐,你看,我四叔這不過來了嗎?”
連蔓兒順著連葉兒手指)
“四弟啊”
“他四叔啊”
“四叔啊”
周氏這一嗓子出來,跟著連老爺子和周氏的一群人就都哭了起來,聲音有粗有細(xì),有高有低,相同之處,就是都飽含了感情。
果然是都回來了,連蔓兒就朝人群里掃了一眼。連守仁,連守義,連繼祖,古氏,何氏,當(dāng)初去的,都回來了,唯獨二郎的身邊缺了一個趙秀娥,何氏手里多了一個用包被包著的小女孩。
在看看這一群人,無一不是灰頭土臉,全都是一身的單衣,也不知道多少天都沒洗過了,早都看不出本來是什么顏色。原本是最利落的古氏和蔣氏,如今的樣子,卻最為狼狽不堪。古氏臉色焦黃,蔣氏則是臉色蒼白,連嘴唇上也不見一絲的血色。
突然感覺到有一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連蔓兒飛快地將目光掃過去。
連朵兒站在古氏的身邊,眼神還來不及移開,就和連蔓兒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這些人都在哭,唯有連朵兒是一滴眼淚也沒有。
“爹,娘,咱進(jìn)屋說話。”這個時候,連守信已經(jīng)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就說道。
“對,進(jìn)屋說話?!边B守仁和連守義一個扶著連老爺子,一個扶著周氏,都忙說道。
“哎,這個不忙?!边B老爺子答應(yīng)著,抬頭朝前面看了看,“那就是御賜的牌樓吧,我聽繼祖說了好幾回。咱都先到牌樓前磕幾個頭吧?!?
“對,先磕頭,先磕頭?!边B守仁、連守義就都忙著應(yīng)道。
以連老爺子、周氏為首,連守仁、連守義并身后的一眾人就都收了哭聲,要往御賜牌樓前走。
連蔓兒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走上前去,在青石路的正中站了。她這一過來,大胖和二胖自然跟著。這兩只跑到連蔓兒的身前,就沖著這一群人狂吠起來。大胖和二胖早就不是小奶狗了。為了讓這兩只保持野性,連蔓兒在它們的飲食里添加了生豬肺。
這兩只身上的奶味褪盡后,剩下的只有兇猛、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