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門外。
沈十捧著牌位代長兄沈知洲與梅映雪拜了三拜,這一聲嫂嫂算是坐實了身份。
梅家送嫁的一行人著急忙慌地回去報信,喜娘留下唱完禮,也慌慌張張地跑了。
只留下沈家祖孫和剛行過禮的梅映雪,還有圍觀的行人。
梅氏女嫁牌位,不嫁高門,讓周遭眾人唏噓不已。
這沈家大公子究竟有多好,才能讓梅映雪這么死心塌地,即便人死了,都要守著他的牌位過一輩子。
我來吧。梅映雪從沈若錦手里接過了牌位,我想離他近一點。
好。
沈若錦將長兄的牌位鄭重地交給了梅映雪。
本想讓嫂嫂先回沈府歇息,跟著他們?nèi)ビ笆軐徶慌乱獠簧僮铩?
可京城沈府早在三年前,就被阿公遣散了,門房仆從一個不留。
沈若錦在京城這一年,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回沈家看過,如今府里早就沒人看著,庭院雜草縱生,到處都是蛛網(wǎng)灰塵。
大門上了鎖,鑰匙在誰手里都忘了。
阿公早就做好了戰(zhàn)死沙場的準(zhǔn)備,他根本就沒想著能活著回到京城。
只是沈若錦橫插一腳,硬生生把阿公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才有今日沈家祖孫回京受審這一遭。
小十。沈老將軍喊了沈若錦一聲,壓低聲音跟她說:既已抵達(dá)京城,受審之事不可拖延。梅家姑娘對知洲一片癡情,拜過牌位也就夠了,不可在讓她受沈家牽連。
沈若錦看了梅映雪,道理她都懂,但有些話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說出口。
梅映雪捧著沈知洲的牌位,一直拿袖子擦落在上頭的雨水。
雨下的那樣大。
牌位上的雨水剛擦干凈,又有新的落上去。
她就一直擦。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沈若錦斟酌用詞,同她說:嫂嫂,今日我與阿公還要去面圣,眼下尚不知結(jié)果如何。嫂嫂還是先找地方避避風(fēng)頭,等我沈家事了,我一定親自接你進(jìn)沈家。
梅映雪在出嫁這一日悔了同盧家的婚事,梅太傅重規(guī)矩,梅家她暫時是回不去了。
只能另外找個地方先避避。
我既已經(jīng)跟沈知洲拜過天地,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梅映雪異常堅定道:祖父,小十,我不怕事、也不怕死,知洲沒能跟你們一起面圣受審,我自當(dāng)替他。
她三拜之后,就改口隨沈知洲喊沈老將軍祖父。
沈老將軍徹底無以對。
嫂嫂……
沈若錦一時啞然。
梅映雪穿嫁衣,帶鳳冠,手捧牌位,妝容早就被淚水和雨水沖刷干凈,露出清水芙蓉般的素面,我為沈家婦,自然要聽聽他們是審咱們沈家人的!
沈老將軍不再阻止,點頭說:好。
那就依嫂嫂。
沈若錦其實也不放心梅映雪一個人。
梅家不會那么輕易讓她悔婚。
而且梅映雪存了跟沈知洲殉情的心,若讓她一個人待著,手捧著牌位,說不定什么時候想不開就自戕了。
她想跟著就讓她跟著吧。
沈若錦正這樣想著,伸手想去把棺材蓋合上,城門忽然有一群人朝她急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