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被那辰拉出水面,閉著眼睛喘著粗氣,身體還繃著,沒有放松下來。﹎雅文吧w-w·w`.=y·a`w·e·n-8
那辰低頭在他臉上脖子上細細地親吻著,手在他身上輕撫,他喜歡剛發(fā)泄過后顯得有些疲憊的安赫,沒有防備,沒有距離,在他手下沒有抗拒的細膩緊實的身體,每一寸都充滿吸引。
“我抱你回屋,”那辰手指在他腿上打著圈。
“你抱得動么?!卑埠毡犻_眼看著他,手在他腦后的頭發(fā)上抓了抓。
這個動作讓那辰覺得很舒服,立馬把臉貼到了他肩窩里,“再抓抓?!?
安赫笑了笑,又抓了抓他的頭發(fā):“起來吧,我沖沖,身上都是我兒子?!?
“你兒子都憋壞了,”那辰直起身,用手把浴缸里的水捧著往外潑,“可憐的孩子們,大七叔叔送送你們……”
“傻缺,”安赫推開他,慢慢站起來跨出浴缸,打開了淋浴兜頭沖著,“我再找套睡衣給你吧?!?
“不用,”那辰也跟著出了浴缸,貼在他身后一塊兒沖著水,“我光著睡,方便你摸。”
安赫笑笑沒出聲。
沖完澡安赫找了套運動衣給那辰,那辰抖著衣服:“你什么品味,大紅的,還8號……”
“以前學校的隊服。”安赫從柜子里又拿出一床小被子,扔到床上,他這兒沒有準備客房,鑒于那辰剛很賣力地讓他爽了一把,他不能讓那辰睡沙發(fā),所以都睡床。
“籃球隊?你還打籃球?。俊蹦浅桨岩路e起來,看到了正面印著的某師大的名字,“我以為你就泡電玩城呢?!?
“那是我高二以前干的事,”安赫把被子鋪好,拍了拍,“你睡外邊兒還是里邊兒?”
“我睡上邊兒,”那辰想也沒想就說了一句,“你高二以后就改邪歸正了?”
安赫沒說話,坐到床沿上似乎有些出神。
那辰穿上球服坐到了他身邊:“不睡?”
“睡,”安赫像是猛地回神來,掀開被子鉆了進去,“你睡里邊兒吧?!?
那辰爬上床也進了被子:“我跟你一塊蓋?!?
“我不習慣?!卑埠臻]上眼睛。
“你在我那兒怎么沒不習慣。”那辰嘖了一聲,翻了個身臉沖著他。
“現(xiàn)在是在我這兒呢?!卑埠招πΓ焓株P(guān)掉了屋里的燈。
“外面的燈不關(guān)?”那辰撐著胳膊往臥室門那邊看了看,門縫里還能透出客廳的燈光。
“不關(guān)?!?
那辰安靜地躺著,屋里只能聽到兩人起伏的呼吸,不過呼吸都挺精神,一聽就知道倆都沒睡著。
“你怕黑?”那辰輕聲問。
“不怕?!?
“那為什么不關(guān)燈?”
“你睡不睡?”安赫嘆了口氣,“你在看守所呆好幾天,還這么精力旺盛么?”
“拘留所,”那辰糾正他,“你是不是……怕一個人呆著?開著燈就覺得不是一個人?!?
安赫沒出聲,過了很長時間才動了動,抬起胳膊枕在腦后:“大概吧。”
其實家里永遠都有人,很多人,每次安赫回家都能看到烏煙瘴氣的一屋子人,和不絕于耳的麻將聲,但他還是覺得孤單。
媽媽就坐在那里,卻似乎不屬于他,眼里只有輸贏,而爸爸,就更遙遠了。雅文>8
他孤單地呆在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影里,自己吃力地面對所有生活里會出現(xiàn)的事,老媽幾乎不會給他除了耳光之外的任何關(guān)注,哪怕只是開個家長會,都能讓他在家門蹲兩個小時,反反復復演練著該怎么跟老媽開口能不挨揍。
他就是想要一個干凈清爽的家,有明亮溫暖的燈光,有電視的聲音,有飯菜的香味,一個眼睛里有他的媽媽和一個能……見得到的爸爸。
這是奢望,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擁有,但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擁有這樣的家,溫暖的可以依靠的家。
想到這些安赫皺了皺眉,那種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會對一個男人產(chǎn)生身體親密接觸的**時絕望和無助的感覺一點點襲了上來。
而更大的絕望是這改變了他整個生活的一切對于別人來說卻僅僅是一次征服。
從那以后,他無論是面對男人還是女人,都再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歸屬感。
“安赫。”那辰在他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嗯?”安赫猛地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瞬間整個人都有些空。
“你怎么了?呼吸不對。”那辰湊過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他的臉。
“沒事兒,”安赫笑笑,“你還能聽懂呼吸啊,真玄乎?!?
“我媽,”那辰猶豫了一下,“我媽以前,每次發(fā)病……心情不好的時候,呼吸都會變,我能聽得出來?!?
安赫轉(zhuǎn)過頭,那辰的呼吸暖暖地掃在他臉上,他側(cè)了側(cè)身:“是么?”
“真的,”那辰點點頭,說得有些吃力,“她……我一開始聽不出,但是……我得聽出來,要不沒有時間……躲開?!?
安赫看不清那辰的表情,但他平靜卻又有些猶豫的聲音讓人覺得壓抑。
“你媽媽……打你么?”安赫試探著問了一句,想起了那辰脖子上的那道傷痕。
“小時候她沒怎么打過我,”那辰往他身邊擠了擠,把腦袋湊到他枕頭上枕著,“我媽特別溫柔。”
安赫給他騰出點地方,把枕頭讓出一半來。
“你困嗎?”那辰問他。
“你說說吧,我聽著,”安赫手伸到床頭柜上摸到煙盒,“你要煙么?”
“不怕把被子點著?”那辰笑笑。
“你中風了么,抽個煙能把被子點著,”安赫拿過煙遞了一根給那辰,又拿了個大鐵月餅盒放到了被子上,“用這個你要還能彈被子上明天我出錢帶你去醫(yī)院。”
那辰點著了煙,靠在床頭,似乎是在回憶,沉默了挺長時間之后才開口:“我媽特別溫柔,唱歌唱戲都很好聽,還會彈鋼琴,也喜歡小提琴,我姥姥一直說我媽大概是哪個仙女投錯胎了,反正我?guī)讉€姨和我舅都特別……”
特別什么,那辰?jīng)]說,安赫想說仙女大概不投胎,但那辰噴了口煙又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媽跟我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我要是做錯了什么事,她只會哭,特別難受地哭?!?
“做錯了什么?”安赫皺皺眉。
“不知道,”那辰說得很猶豫,盯著煙看了半天才說,“很多時候是因為我沒聽懂她彈的曲子。﹏雅文﹍吧w·w-w-.`y-a·w`en8”
“沒聽懂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安赫追問。
“就是……沒聽懂這曲子要表達什么,”那辰狠狠地抽了口煙,“或者是她想表達什么?!?
“那時你多大?”安赫不確定自己對那辰媽媽的判斷是不是正確,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輪廓。
“還沒上學的時候,”那辰曲起一條腿,手在膝蓋上一下下敲著節(jié)奏,“我要是聽不明白,她就會哭,一直一直彈下去?!?
那辰的聲音低了下去,手在腿上敲得很快:“一直彈一直彈,我不能走開,我要是想走開,她會用繩子把我捆在鋼琴腿上,一直彈一直哭……”
安赫握住了那辰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手抖得很厲害。
“那辰……”他開口想要暫時換個話題。
但那辰打斷了他:“我也哭,我特別著急,為什么我聽不懂,我想聽懂,我想看到她笑,但我就是聽不懂,聽不懂,就覺得頭疼,她每彈一個音,我就疼一下,跟榔頭砸似的……”
“那辰,”安赫坐了起來,把兩個的煙都掐滅了,盒子扔到一邊,回手摟住了那辰的肩,“先不說了?!?
“其實我一直到現(xiàn)在也不懂,”那辰?jīng)]有停下,語速很快地說著,“她唱的歌,她唱的戲,她彈的曲子,她說的話……我都不懂,全都烙在我腦子里了,但我還是不懂!”
“大七,”安赫打開了床頭燈,淡淡的暖黃色充滿了房間,他看著那辰的眼睛,“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同,這不是你的錯?!?
“可她是我媽!”那辰突然提高了聲音,“我聽不明白我媽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你媽,”安赫抓了抓他的肩,聲音很穩(wěn)地說,“但是她病了,她沒有辦法讓你明白,這不是你的錯,她是病人。”
那辰停了下來,呼吸有些急,視線落在安赫身后的某個地方,過了一會兒才輕輕說了一句:“是啊,我媽瘋了,那時她就已經(jīng)瘋了,只是誰也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