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那么多地方,為什么猜大阪?”烏鴉還是不解。
“作為全程跟在大久保良一和‘s’級身后的她,必然知道那兩人的目的地,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痹粗缮f道,而夜叉和烏鴉都點了點頭,沒人以為曼蒂是真傻,她或多或少都應該知道一些關(guān)鍵情報,只是審訊的手段受到了限制他們才沒法將這些情報挖出來。
“在我走進審訊室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她看了我第一眼后,立刻就看了我背后的掛鐘?!痹粗缮f,而掛鐘一詞出來時,櫻臉上就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平均半小時兩三次,盡管有些時候用余光看,不經(jīng)意去瞥,這種在意時間的心態(tài)是藏不住的,但直到凌晨三點半,也就是半小時前你忽然就不再關(guān)心時間了?!痹粗缮届o地說:“這意味著她認為那兩個人在那個時間點應該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三點半,我們抓她進來的時候好像是十二點鐘左右吧?”烏鴉說。
“去掉半小時的誤差,兩個半小時的車程,如果是做晚班十二點的新干線,從東京起向南走可以到達大阪府,而向北走可以到達仙臺,無論是哪里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離東京幾百公里以外了。”源稚生說。
“所以少主你賭了一把,在電話里說是收到了來自‘大阪’的消息,并且讓櫻小姐觀察他的反應?!本瓦B夜叉這時都聽懂了。
“他們居然跑去大阪了,要和關(guān)西支部那邊聯(lián)系嗎?”烏鴉掏出了手機。
“我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了?!睓亚么蛑謾C屏幕說。
“少主,我們再趕過去有些遲了吧?猛鬼眾這次的陽謀大有可能不止是為他們兩個人準備的,如果我是猛鬼眾的人一定會做兩手準備,以防他們真的與本家溝通帶著大部隊前來圍剿,但那兩個家伙火氣那么甚沖進去的話現(xiàn)在這么久了估計早就”烏鴉放下手機低聲說。
“不會遲?!痹粗缮淅涞卮驍嗔藶貘f的話,這讓烏鴉有些意外。
在審訊室中,與曼蒂對談時,源稚生表現(xiàn)出了一百分的對本部專員沖動和冒進的鄙視,可現(xiàn)在他卻主動將事情的發(fā)展看向了好的一端。
至于為什么,源稚生沒有說明,只是沉默地摸了摸胸口,在那里還有著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刀傷。
*
這是一場屠殺。
極樂館中在所有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狂涌深白霧氣的怪物扯下了王將頭顱,腦袋落地之后鮮血如井噴一般頗具有戲劇夸張性地噴射在了天花板上,整個極樂館中都下起了一陣紅雨。
所有沐浴著血雨的黑衣槍手都開槍了,目標不是殺死王將的白鱗怪物,而是獨站在空地上的大久保良一,因為王將在腦袋被拔掉之前最后一個指示是‘殺死良一’而并非‘為他復仇’。
鋪天蓋地的彈幕裹挾著殺機籠罩了良一,但在槍響的瞬間,良一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躲在了一臺柏青哥機后面,整個場面就像抽幀剪輯了一樣,子彈射空后打到了槍手自己人群中不少人悶哼一聲四顧周圍,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但很快的,巨大的噪音將所有槍手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只見白鱗怪物在扯掉了王將的頭顱后似乎還不夠泄憤一般抬起了腳猛烈地踩踏了數(shù)次無頭尸體,夾層在黑羽織下的防彈衣以及鋼板瞬間破裂,響起了令人發(fā)瘆的骨裂聲和皮球漏氣的聲音。
像是踩爆了一袋子西紅柿一樣,白鱗怪物嫌棄地甩了甩腳上粘的血泥,扭頭看向了周圍的黑衣男人們,赤金的黃金瞳凝視的人都仿佛被古龍注視了一般忍不住后仰窒息,人類求生的本能瘋狂刺激大腦發(fā)出逃跑的信號。
可出奇的是這群黑衣人沒有逃,他們對視了一眼后竟然爆發(fā)出了無與倫比的凝聚力和類似‘信念’的東西,柏青哥機后面才從時間零領(lǐng)域脫出的大久保良一劇烈喘息著注視著這一幕,他只見到這群黑衣人整齊地把手伸進了西裝內(nèi)袋中摸出了一劑裝著紫紅色不明液體的針管,以視死如歸地目光死死盯住白鱗怪物,將針管扎進了脖頸中推下所有液體。
“興奮劑?”大久保良一捂住槍傷口瞇眼看著被甩到地上的針管,臨戰(zhàn)時注射的藥劑他只能想到胺苯唑、麻黃素之類的東西。
但接下來黑衣人們身上的異變卻推翻了他的猜想,每個西裝革履的槍手在注射紫紅色藥劑后肌肉都不自然的膨脹了起來將袖子撐地撕裂開,黃金瞳如汽燈般點明聚焦向白鱗怪物。
他們的血統(tǒng)都被激活了,盡管大多數(shù)槍手都是混血種,但能被猛鬼眾招收的大多成員都是血統(tǒng)斑駁、雜亂的下等混血種,若是按照卡塞爾學院傳統(tǒng)的3e考試測評,這些人甚至難以達到‘c’級,大部分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成功點亮黃金瞳,龍族血統(tǒng)作用于他們身上就只限于體能和腦力的小幅度增強。
但很顯然,現(xiàn)在一個個咆哮著黃金瞳锃亮的黑衣人們都被那紫紅色的不明藥劑喚醒了血統(tǒng),神秘的化學物質(zhì)刺激了他們的血統(tǒng),屬于龍類的一部分力量開始在血管內(nèi)奔涌咆哮!
大久保良一頭皮發(fā)麻了起來,他意識到了這第二手的埋伏其實并非是為他們兩個準備的,在王將的計劃中他們早該死在第一波圍剿中了,而這第二波伏兵很明顯是為了可能到來的蛇岐八家準備的!
極樂館的陽謀天衣無縫,處處絕殺,王將著眼的并不止他們兩個,準備了這些瘋狂的藥劑以及完全洗腦的死士們,是想要將蛇岐八家后續(xù)探來的手也一并剁下,讓這個日本的混血種皇室徹徹底底地放一次血!
王將原本的計劃中,現(xiàn)在本家的執(zhí)行局應該已經(jīng)追查而來涌入極樂館了,這些注射了藥劑的黑衣人正是對付他們的只可惜今天到達極樂館的沒有其他人,自始至終只有兩個人。
或者說,一個人,和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噗呲。
白鱗怪物一拳打爆了一個吼叫著沖上來的槍手的腦袋,像是水包被網(wǎng)球拍一拍打炸裂了一樣,紅白血水混合著細密的碎骨高速飚射而出濺在了地板和天花板上,腦袋消失的槍手顫顫巍巍搖晃了幾下才砰一聲倒地。
白鱗怪物踏前一步踩在了槍手的背上,嘶叫著環(huán)繞四周發(fā)起了挑釁這個狀態(tài)下的白鱗怪物竟然還保留著一絲‘思維’,他將這場猛鬼眾的圍剿當做了游戲,而他就是游戲的‘莊家’,注射了藥劑的猛鬼眾成員們堪堪稱得上作為玩家的‘閑家’。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逐漸被藥劑剝奪理智,只剩下殘戮殺意的槍手們紛紛撲了上去,用槍、用爪、用刀、甚至用牙齒攻擊向了白鱗怪物,后者也嘶吼發(fā)出不似人的欣喜笑聲將一個個撲上來的玩具扯開、撕碎、剁爛。
沒有靈的光火,只有純粹的廝殺搏斗,良一藏在彈子機器后面眼皮抽搐地看著這一幕,沖上去的黑衣人們仿佛縱身躍入了攪拌機,殘肢斷臂和大量的濃稠鮮血在刀片的滾動下飛舞濺躍,在屠宰場中央化身屠夫的白色人影雀躍狂歡著盡興玩耍。
鮮血潑灑在了極樂館青銅大門上的浮世繪圖上,染紅了那地獄図的紅云血海,今天的極樂館簡直是人間地獄。
直到最后良一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再看下去真的會一生難忘的,可就算閉了眼耳朵里也不住的鉆入顱骨的碎裂聲、手骨的折斷聲、肉體皮膚的撕裂聲、軀體被打爆的破碎聲,這是地獄的搖籃曲,怪物的嘶叫就是曲調(diào)上溫柔的哼詠。
直到最后最后一切都停止了。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極樂館中再無活人。
不,活人還是有的,那就是良一。
一片陰影籠罩住了柏青哥前的良一,他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那異化尖銳骨骼反曲地雙腿,再向上抬頭一只手已經(jīng)向他伸了過來掐住了他的脖頸,拖著他在血水汪洋中前行,帶著他登上了尸堆做的高山。
山峰之上,良一被舉了起來,白鱗怪物凝視著他,高舉著他環(huán)繞了一整圈,像是在彰示自己的杰作,這片地獄図好像就要在此定格,在呼吸困難中良一的余光瞥見了王將的無頭尸體,嘴角扯了扯最終松開了死死抓住白鱗怪物的雙手。
他放棄了。
也許這樣就足夠了
極樂館中白鱗怪物振臂吼叫中,收緊了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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