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著劉梅坐下,緩緩道來:
“事情得從去年春天講起,那時,我入伍一年多,因為身板結實,有力氣,剛到部隊就被挑中,成了迫擊炮兵?!?
“那天,部隊突然接到命令,說有秘密任務,要立刻出發(fā)。軍人嘛,服從命令是天職,大家沒多想,跟著大部隊上了火車。下車后才知道,我們被派到了南疆。”
“南疆的情況,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雖然大家懵懵懂懂上了前線,但既然當了兵,就得有隨時戰(zhàn)斗的準備。既然來了,那就得上陣殺敵。
但那天,出事了。敵人經驗豐富,那天悄悄移動了幾門重炮,突襲了我們的一個陣地,一下子把我們兩個班全包了餃子,一個都沒逃出來。
這下團長氣炸了,當場摔了杯子,發(fā)誓要找到并摧毀那幾門炮。于是,臨時抽調人手,組了三個偵察小隊,打算摸過去找敵人的炮兵陣地。因為我熟悉炮術,對射擊參數了解,也被選中,加入了其中一個小組。
在深夜的掩護下,我們躡手躡腳地繞過了敵軍的先鋒陣地,借著林間的掩護悄然摸向敵軍后方。起初,一切進展得出奇順利,我們幾乎未遇任何阻礙,迅速接近了預定的觀察點——一個隱蔽的小山坡。
然而,就在我們下坡穿林,即將抵達目標之際,一個突如其來的麻煩讓我們驚愕:一塊牌子赫然在目,上面涂鴉般寫著我們無法辨識的文字,但那個醒目的圖案卻讓人一目了然——一顆已經點燃導火索的地雷?!?
但既然是雷區(qū),反坦克地雷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這些地雷的觸發(fā)方式五花八門,有壓發(fā)的、絆發(fā)的,甚至還有定向雷和跳雷?,F(xiàn)在,這樣一片兇險的雷區(qū),正好擋在了我們的去路上。
但問題在于,我們已經深入猴子境內,對這里的道路一無所知,不清楚是否有其他通路可選。因此,若想繼續(xù)前進,唯有硬著頭皮穿越這片雷區(qū)。
我們三人聚頭商議,都覺得事有蹊蹺。更何況,就這樣被一塊牌子嚇退,回去也難以交代。于是我們決定勇往直前。
“在我們小隊中,王大柱受過偵查訓練,而我雖是新兵一枚,卻對射擊諸元計算頗有心得。經過商議,我們確定了前進隊型:王大柱打頭陣,李向東緊隨其后,我則負責斷后。
每人保持10米左右的距離,后一人嚴格沿著前人的足跡前進。其中,王大柱的任務無疑最為艱巨。
一路上,我們走了大概十分鐘,什么異常也沒碰上,我們都以為那警告牌是猴子的心理戰(zhàn)術,純屬嚇唬人,心里不由松懈。可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
潘衛(wèi)國說到這里,語速明顯放慢,每個字都像扛著重擔。
王大柱走在前頭,突然停下,舉起手示意我們停步。我遠遠看見他蹲下,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李向東快步過去,和他嘀咕幾句后,面色蒼白地折返回來,告訴我,大柱踩到地雷了。
那種不立即爆炸的地雷,多半是埋在土里的跳雷。跳雷專坑步兵,踩上不炸,但當你挪腳,它會彈起來,飛到一米多高再爆炸,內置碎片或鋼珠四散,方圓十米內無所遁形,幾乎沒有死角。
我一急,想上前,卻被李向東緊緊抱住。他把我按在地上,說他上去試試拆雷,但實在沒把握。這是拿命賭,失敗了死兩人就夠了,不能再搭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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