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宵禁開始,城頭以及城內(nèi)的衙門、倉儲、軍營等重要據(jù)點,只有士卒守御,更多的明軍則是在抓緊一切時間休息,以為明日養(yǎng)精蓄銳。
城內(nèi)的各處坊巷,里正以及本坊巷能服眾的人物多是帶著一隊民夫持著火把和棍棒巡邏。城隍廟、東岳廟、真武廟以及各處能住人的所在都已經(jīng)被城外的百姓占據(jù),曾櫻和盧若騰也同樣組織了民夫巡邏。街巷上同樣不乏衙役、巡丁的身影,而那些針對奸細的巡查,更是在入城之初就已經(jīng)展開了。
城內(nèi)一切秩序井然,陳凱立于城頭,風吹拂著他的頭發(fā)和官服,卻吹不動那屹立不倒的身軀,更無法偏移他眺望遠方的視線。
參軍,夜深了,回去休息下,明天韃子來了還少不了您坐鎮(zhèn)呢。
折騰了半日,標營把鄭芝莞劫走的物資全部歸于了原位,重新造冊。每完成一項,林德忠就會派人向陳凱匯報一項,到了現(xiàn)在,所有事情完成,標營在城內(nèi)負責的防務也巡視過了,確認了沒有問題,他便前來向陳凱作本日最后的匯報,見到的卻是陳凱依舊在城頭吹著風。
林兄弟,你信嗎,馬得功那廝聽說我還在城里,肯定會急不可耐的撲上來。
那廝癡心妄想,旁人不說,只要林德忠還有一口氣在,誰他媽也別想傷了參軍哪怕一根寒毛!
林德忠自在潮州入潮州城守協(xié)以來,從軍多年,因是在陳凱麾下,還特別找了先生來教授他和他弟弟林德孝以文字。幾年下來,原本的山民、獵戶氣質(zhì)褪去,在軍中或許還要暴幾句粗口,但是跟在陳凱身邊時,卻從來是知禮守禮,絕不敢給陳凱丟一點兒臉面。
此時此刻,無非是有感而發(fā),俱是胸中真實所想。陳凱改變了他的命運,對于這個如愿迎娶了青梅竹馬,如今更是兩個孩子的爹了的標營參將,對陳凱的忠誠度完全不是旁人所能夠比擬的。而陳凱對他也是一向的推心置腹,多有點撥,可謂極力的培養(yǎng)。
放心吧,都叫得功,他可比黃得功水平差遠了。
………………
或許是在冥冥之中聽到了陳凱的譏諷,于五通碼頭完成了登陸,馬得功分了一支兵馬留守作為退路的五通寨,隨即大舉向著西南方向掃蕩而去。
高林地方,幾同煉獄,清軍的喊殺、狂笑,百姓的哀嚎、尖叫,交織在這二月二十七的夜色之中,擾得狐鼠遠竄,更擾得嫦娥蹙眉嘆息,將黑色的窗簾拉好,捂著耳朵不忍再看下去了。
月黑風高,清軍饒是自知身處明軍腹地,也免不了興起奸淫擄掠的念頭。對此,作為主帥的馬得功并沒有什么制止的欲望,看著這一方尚未剃發(fā)易服的百姓在清軍的鐵蹄下苦痛呻吟,反倒是生出了幾分暢快出來,似乎這樣才是理所當然的。
留頭不留發(fā),留發(fā)不留頭。呵呵,剃發(fā)的又能如何,都給韃子當狗了,殺幾個賤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況,清廷早前也曾對別的地方的綠營鎮(zhèn)壓抗清武裝時殺人太少而進行過申斥,那他們這些做大帥、將主的又何必里外不是人。
他是當年是黃得功的部將,圍剿流寇出身,后來跟著清軍南下,什么樣的場面沒有見識過。遐思在馬得功的腦海一閃而過,奈何身旁的這個武將對此似乎卻還有著些許異議,需要他這個見多識廣的老資歷來講解講解。
馬帥,咱們是不是盡快拿下中左所城,以防萬一
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