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從白鷺郡而來的馬隊,終于趕到了成都之前。老友之情,讓徐牧特地出了城,迎在外面。
他起于微末的路,認真來說,周福是第一個貴人。只是后來的路子不同,才消息漸闕了。
當(dāng)然,還是那句話,對于周福的入蜀,他心里不僅有疑惑,還有防備。
“周兄!”遠遠的,等到周福近了,徐牧帶著司虎,一下子迎了上去。
這模樣,驚得周福立即跳下馬車,不敢有任何托大,拱手而拜。
“拜,拜見蜀王?!?
“老周,莫要客氣。”徐牧笑了聲,扶起了周福的身子。旁邊的司虎,更是像個怨婦一樣,哭咧咧的,喋喋不休地說著,那年在長陽羊肉湯子的事情。
周福欲又止,但終歸只是賠笑,跟在后面準(zhǔn)備入城。
城邊的驛館里,因為周福的到來,徐牧特地命人,先行備下了宴席。礙于最近和北渝的諜戰(zhàn),他并不打算,在王宮面見周福。
“老周,入座?!毙炷列χ?。在樊魯?shù)男爬?,他已?jīng)大致明白,這一次周福入蜀的情況。
為此,他不僅喊來了司虎,讓留在成都的陳盛,也一起趕了過來。都是當(dāng)初望州的熟人,并無見外。
走出的驛館的殷鵠,平靜地帶上了門。
“老周,你我二人,當(dāng)初算是拜把頭的兄弟,你若是有難事,不妨直說?!本戳藥妆K酒,徐牧抬起頭認真開口。
酒宴上,司虎和陳盛兩個,也跟著轉(zhuǎn)過了臉,看向周福。
……
“故人周福,不過是一只蟬。蟬者,以噪音惑人?!遍L陽王宮外,常勝皺起了眉頭,聲音帶著冷意。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坐在書房里一心一意讀圣賢的少年。
如近墨者,他的一身白袍,已經(jīng)染了個黑。
“軍師的意思是,后面還有第二人?”閻辟在一旁,想了想開口。
常勝仰面朝天,“我一直在苦思,該用什么樣的法子,才能埋下暗子,讓他在南北之爭的時候,發(fā)揮出作用?!?
“你不知曉,我這些時日,一直在反復(fù)整理情報??偸菗?dān)心,毒鶚在我北渝,是否已經(jīng)做了些什么。但天下皆知,毒鶚病入膏肓,臨死前的遺計,便是定了東陵?!?
“甚至是黃之舟,我也曾以身代入,如手棋復(fù)盤,若我是他,這一路逃亡,是否能做一名間者?!?
“軍師,然后呢……”
常勝嘆息一聲,“關(guān)于黃之舟投渝的情報,每一份我都看了四五回,發(fā)現(xiàn)在那種境地下,黃之舟幾乎是以命相搏,只需有一處不慎,便會死在半道。我不敢想象,一個人若不是成了困獸,如何會這般舍命相搏?”
“便如先前所說,一頭困獸,又無了退路,這便是我信他的原因?!?
“西蜀那邊的百姓,甚至將黃之舟曾經(jīng)的住屋,都整個燒了。聽說還有人提議,要給黃之舟建一個跪廟,世代受蜀人的唾棄。”
“西蜀走到現(xiàn)在,最大的叛賊,是黃之舟無疑,也難怪蜀人會如此?!?
常勝皺了皺眉,“歸正傳,周福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入了成都。接下來的事情,也該早作準(zhǔn)備了?!?
閻辟明顯沒有聽明白,神色有些發(fā)愣。但他忽然覺得,面前的小軍師,已經(jīng)有了幾分老仲德的神采。
……
“所以,老周你的意思是,在長陽的酒樓,已經(jīng)開不下去,時常有世家子過來搗亂?”
“確是,這二三月以來,生意每況日下,徐蜀王的醉天仙方子,也被人索了去,在長陽……我已經(jīng)過不下日子了。若是徐蜀王答應(yīng),我便留在成都,做個故人掌柜,再開一個酒樓?!?
“自然沒問題。老周無需見外,喊我徐兄即可?!毙炷涟参康馈V芨5娜胧?,終歸來說,顯得非常奇怪。若是在前年,或者舊年,他或許不起太大的心思。但現(xiàn)在,分明是西蜀北渝的諜戰(zhàn)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