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疑惑地抬頭,只一看,便臉色發(fā)白起來。在他的前方不遠,那位黑衣快劍,正沉默地立在一尊石獅子上,衣角飛揚。
“聽聞蘇皇后,手底有一天下高手,某愿領教!”
一條人影,從袁安身邊,迅速掠了出去。
快劍阿七沉默轉(zhuǎn)身,在夜色之中,依然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鐺。
半空之中,粒粒的火星迸濺,驚得袁安踩著腳步不斷退后,最終趔趄倒地。
撞劍聲越來越響,袁安抱起了頭。
不知多久,那條人影,才重新掠回了袁安身邊。
“愛卿,可是打贏了?”
人影不答,喉頭不斷發(fā)出“嗝”的聲音,只等強撐著開口,嘔出一大灘的鮮血——
整個人衣裳盡爛,赤著的身子布滿了血痕,隨即,在袁安的面前,斷成了幾截。
袁安怔了怔,驚得失聲大叫。
阿七回了劍,沉默地昂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眸子,盯著袁安的方向。四周圍間,開始傳來御林軍呼喊的聲音。
“朕、朕這就回殿!”
袁安悲慟大哭,撕掉了臉上的易容,顫著身子往寢宮跑去。
在另一處的瓦頂,陳廬握著兩根天王鞭,看著地面上的碎尸,面色之間,滿是凝重之色。
……
萊州,大將軍府,一道人影急急走入。
“父親,路飛影死了?!?
正在練弓的嚴松,頓了頓,手里的箭矢直射而去,正中靶心。
“路飛影擅長易容之術,我原先以為,這次是有機會的,可惜了我一員好家將?!?
嚴松放下弓箭,皺住了眉頭。
“沖兒,你懂我的意思么?”
“自然懂。父親想擄來袁安,再逼迫他禪位。如此一來,父親便會名正順,成為大紀的皇帝?!?
嚴松嘆了口氣,“這天下間,不論做什么事情,還是要講大義名分的。先前在內(nèi)城,我當真是急了一些?!?
“但父親,擄來袁安的事情,已經(jīng)失算了……另外,那個方濡,讓父親交回兵權,已經(jīng)派人來了幾次了。”
“什么兵權?他的兵權?”嚴松搖頭,“不對,這是我嚴松的兵權。不若,讓偽帝去營中問一下,這些我一手操練的萊州銳士,是服他這個偽帝,還是服我這位老將軍。”
“可惜啊,萬事不能盡美。我若是直接取而代之,最大的名分,也不過一個萊州王?!?
“那父親,現(xiàn)在怎么做?”
“沖兒,我準備寫一封昭文。昭告天下,便說妖后兇殘無道,我嚴松即將起大軍,迎陛下回萊州?!?
“父親,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偽帝那邊,應當要反目成仇了。”
嚴松笑了起來。
“軍權在握,這個偽帝,無非是早死晚死,沒有什么作用了。當然,他也可以試著,說什么護駕勤王,誅殺叛逆嚴松。但我尋思著,一個剛登基的偽帝,不說嫡系,連家將也沒有,誰會理他?樹倒猢猻散了?!?
“這一步棋,偽帝方濡,原本就是必死之局。他早些時候,若是有遠見的話,便不該稱帝,學學西蜀的徐布衣,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走得快了,終歸要摔下來?!?
“我嚴松東拒青州,南抗左師仁,這副天下名將的氣勢,早該讓很多萊州將士,誠心拜服了。”
“再給我二十年,穩(wěn)扎穩(wěn)打,或能一統(tǒng)天下。”
作為老來子的袁沖,只聽到自家父親的這一句,無端端的,心底有了一絲悲痛。
“莫急,還有時間。這中原的帝位,只能袁家人來坐。”
嚴松披上袍子,滿頭的白發(fā),開始在風中飛舞而起。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