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揉著額頭,空有心而力不足,是一件很惱人的事情。
“竇通,從長計議。”
竇通緩了情緒,點點頭,“獻(xiàn)給主公的蜀州地圖,主公可細(xì)看了?!?
“看了幾番,已經(jīng)交給軍師了?!?
交給賈周,他會更加放心。這一份蜀州地圖,可見竇通的心意了。
“竇通,棧道那邊,有無辦法打通。”
竇通搖頭,“久居蜀南,我更想尋一個法子,讓蜀南的人,走出境外。這天下峪關(guān),便如一座山般,時時壓在蜀南人的胸口?!?
徐牧點頭。
有一日他取了蜀地,這峪關(guān),便是萬夫莫開的屏障了。
“竇通,這幾日時間,我先留在蜀南,去看一番地勢。還是那句話,你我再從長計議?!?
……
蜀中,成都大郡之外,約莫二百里的石亭。
兩個身穿蟒袍的中年人,在各家護衛(wèi)的警戒下,冷冷相視而坐。
一開始,兩人都不講話。只等耍猴戲的手藝人,獻(xiàn)丑一番后,才各自醞釀好了情緒。
“聽說了,那位天下布衣,要做蜀州王。”
“他做了蜀州王,你我去哪?還有蜀南的小老三,原本就是個破落戶,若不然,干脆讓他做個洗馬仆得了?!?
“滄州帝室的意思?!?
“好威風(fēng)啊,帝室???”
兩人快活的笑聲,忽而彌漫在石亭里。
“小老三那邊,要不要也請過來?”
“請來作甚?困死在一個蜀南地,若非念著都是竇家同族,我一早滅了他?!?
“你去年便打輸了?!?
“你也打輸了,誰也不笑誰?!?
“懶得吵吵,先對付徐賊?!?
兩個蜀王皺著眉,又看了一陣猴戲,再度轉(zhuǎn)頭之時,才各自相視,又開始眉開眼笑。
“蜀道難,難如登天。他進(jìn)不來的?!?
“我守峪關(guān),你守巴南城。這蜀地最富饒的九郡,誰也奪不走。”
“你瞧著蜀州外的那些人,不斷廝殺,生生死死的,似群瘋子一般。”
“他們死他們的,與你我何干。戰(zhàn)火燒不到蜀州,大不了換個新朝,再隨便送點歲貢。這事兒,你我的祖宗,不知做了多少輪了?!?
“所以,入蜀的布衣小東家,翻不出水花。”
“我若是他,守著臨江二郡,做個安樂公得了。”
“呵呵,祖宗庇蔭,蜀州萬世太平?!?
……
“愿君南行,行至蜀蒼。”
“峪關(guān)百里,襄水茫?!?
走出郡守府,徐牧和竇通并立。隔得很遠(yuǎn),依然還聽得清隱約間的蜀辭唱聲。
“蜀辭是一位古賢所作,在蜀南,即便是三四歲的孩童,都能唱得出來?!?
竇通聲音哽咽。
“但困在蜀南里,許多人窮其一生,都未曾見過峪關(guān),也未曾見過襄江?!?
“他們便只會唱,跟著來唱。代代相傳,口口相授。若無機會,這一生所見最多的,便是山林里的殺人蠻狗,以及苦得吐舌的野菜?!盻a